“被烟卷呛到了。”小程巡长没好气说道,“拉你的车。”
车夫好心反而挨骂,却是摄于小程巡长的淫威,不敢说什么,只能卖死力气拉车。
程千帆将烟蒂扔出去,他的嘴巴就那么无意识的张了张,似乎是要发出声音,却又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自己这种人,还真是十恶不赦呢。
他在心里这么说道。
……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天色渐晚。
小程巡长回到捕厅,便听到手下们都在议论迈尔西爱路的枪杀案。
程千帆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装。
刚刚换好警服,房门便被敲响。
“程巡长。”
是金克木的助理苏哲的声音。
“进来。”程千帆说道。
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苏哲。
小程巡长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小苏啊,什么事?”
“程巡长,金总派我来通知,迈尔西爱路的案子上边很重视,请你带领三巡人马去现场增援,搜捕凶徒。”
“晓得了。”程千帆微笑点头,“金总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这些,请程巡长务必立刻行动,不要耽搁。”说完,苏哲转身离开。
小程巡长看着苏助理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终于,恨恨的骂了句,“给脸不要脸!”
大头吕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巡长那阴沉的脸孔,笑着问道,“谁惹巡长您老人家生气了?”
“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虫!”程千帆冷哼一声,然后骂道,“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
大头吕头大不已,苦笑一声,不知道哪个家伙惹得巡长生气,这是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你带几个人,随我去迈尔西爱路。”程千帆说道。
“是!”
……
“老黄,嗓子疼,上午那药丸还有没?”小程巡长连连咳嗽,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老黄正在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被程千帆叫门吵醒后,老黄揉了揉眼睛,就要发火,看到是小程巡长,脸上的怒气也变成了笑脸。
“什么药?”
“治疗嗓子的,上午你那药丸。”
“有,有,有。”老黄打了个哈欠,拉开药柜,四下翻找。
“俞折柳同志牺牲了。”程千帆压低声音,咬着牙,声音低沉。
从老黄的手里接过用白纸包裹的药丸,程千帆深呼吸一口气,“向组织上汇报吧,此事只限于‘蒲公英’同志和‘包租公’同志知晓。”
“我知道了。”老黄点点头。
他意识到‘火苗’同志的情绪低落,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明白,‘火苗’同志定然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志被敌人杀害,对于‘火苗’来说,这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老黄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牺牲的同志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打起精神,和帝国主义和侵略者继续战斗!”
程千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老黄皱了皱眉头,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只有时间和麻木的工作才能够缓解这种痛苦。
“嗓子疼,光吃药没用,少抽烟。”老黄走出门口,喊道。
程千帆没有回头,只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
“出发。”程千帆上了自己的小汽车,沉声说道。
李浩便按了声喇叭。
随后,小汽车当先驶出大院,后面跟着一辆篷布军卡。
程千帆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点燃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然后又放下车窗。
“帆哥,老黄都说了,嗓子疼,少抽烟。”李浩说道。
“这烟啊,是戒不掉的了。”程千帆叹口气,微笑说道。
他没有问刺杀阮至渊的过程。
因为即将去案子现场,如果现场提前知道了情况,届时在言语、表情上难免会有些异样,若是被那心思缜密之辈一直关注,难免有些不妥。
潜伏工作,由不得半点大意,特别是细节上。
窗外。
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程千帆从后窗回看,看那一排排路灯逐渐远去。
路灯照耀着,晚归的行人步履匆匆。
程千帆回过身来,他将烟蒂扔出车窗外,右手轻飘飘的挥了挥:
再见,同志!
……
迈尔西爱路。
程千帆带队抵达现场,甫一下车,便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袁开洲。
“袁老哥,什么情况?”程千帆给袁开洲递了一支烟,问道。
“死了四个,伤了三个。”袁开洲接过香烟,点燃后,狠狠地抽了一口,闷闷说道,“侧恁娘,倒了血霉了。”
迈尔西爱路是他的辖区,‘朗朗乾坤’下发生如此大案,他的压力不小。
“去看看吧。”程千帆也是抽了口烟,闷闷说道。
这是一处西洋风格的小别墅。
进了门,当先便看到两具尸体。
“都是被匕首刺死的。”袁开洲在一旁说道。
“应该是保镖。”程千帆微微点头,说道。
袁开洲也点点头,他也是这般看法。
上了二楼的卧室,便看到席梦思床上有一对男女,横尸床上。
这一对男女都身着睡衣。
女的胸膛、肩膀、下腹部,多达七八处枪口,简直是要被打烂了。
男的上半身中了三枪,也是已然毙命。
“怎么回事?凶徒似乎是对女的更加痛恨?”程千帆微微皱眉,说道。
“现场看起来是这样子的,不过,有些不合常理。”袁开洲说道,“除非是女人背着家里男人偷情,所以……”
说着,他自己也是摇摇头,看了看四周,凑到程千帆身边说,“女的是卡巴莱餐厅大名鼎鼎的楼莲香。”
说话的时候,暗中观察程千帆的表情。
小程巡长先是冷哼一声,然后看向袁开洲,似笑非笑问道,“袁老哥莫非是觉得是我因爱生恨,没有得到楼莲香,便索性……”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情。”袁开洲也没想到程千帆竟然如此直接,讪讪一笑,“谁不知道你小程巡长风流倜傥,多得是女人,怎么会真的在乎这残花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