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前是脸都被抽肿起来的和服男子。
邹凤奇是老牌北洋军阀,此人主动站出来投靠大日本帝国,能够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帝国占领了上海,攻陷了国民政府的国都。
这对中国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根据情报研判,类似于邹凤奇这样的前军阀、失意政客,可谓是蠢蠢欲动,希求投靠帝国,再次获得权势。
只是出于种种考虑,大部分人虽然心动,但是,还处于犹豫阶段,没有跨出那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邹凤奇所能起到的榜样作用是日本方面最看重的。
现在呢?
邹凤奇还没有在伪政权走马上任便被杀掉了,榜样作用倒是还在,只不过是惊惧的榜样。
三本次郎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些已经暗中同帝国接触的摇摆之人,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邹凤奇,可能会吓得缩回去。
“滚出去。”三本次郎指了指和服男子,骂道。
和服男子鞠躬、哈依一声,捂着脸出去了。
……
“吴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三本次郎板着脸看向吴山岳,“此事会不会是党务调查处的报复行动?”
“不大可能。”吴山岳皱着眉头说,“上海区已经被摧毁,我们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弃暗投明,效忠大日本帝国了,即便是有个别漏网之鱼,也多是行政人员,非战斗人员。”
“覃德泰那边呢?”三本次郎问道。
“也不可能,上海区行动股掌握在我的手上,覃德泰的手里应该没有多余的行动人手,况且,根据我们的观察,覃德泰似乎还没有发现上海区出事。”吴山岳说道,停顿了一下,稳妥起见,他又补充说道,“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荒木播磨与汪康年推门而入。
“说说吧。”三本次郎阴着脸问道。
这两人被他派去案发现场查探,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课长。”荒木播磨敬了个礼,就要开口汇报。
“请汪桑先说说看。”三本次郎突然说道。
汪康年有些惊讶,他看向荒木播磨。
“让你说,你就说。”荒木播磨冷冷说道。
……
“对方这次刺杀行动非常成功,应该是提前埋伏好,待邹凤奇出现后,一枪毙命。”汪康年边思忖边说。
“枪手事先藏匿在距离跑狗场门口约一百二三十米开外的一个楼上,从窗口开枪的。”
“属下与荒木君一起去枪手开枪处查看,那是一处空关的房子,枪手丢弃了一把中正式步枪,地上有遗弃的白手套,此人是带着手套作案,并没有留下指纹。”
“除了步枪和手套之外,枪手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这是一个非常谨慎之人。”
“此外,还有一点,枪手不可能没有看到穿着和服的森也君,杀死邹凤奇是大功,但是,杀死一个日本人,同样是不小的功劳,此人却能够忍住此种诱惑,没有开第二枪,殊为难得。”
“一击毙命,得手即远遁。”汪康年总结说道,“枪手应该是一位枪法精准、精通刺杀,心性果决之辈。”
……
三本次郎看向吴山岳。
“据我所知,党务调查处内部并没有这样的人。”吴山岳明白三本次郎看过来的意思,回答说道。
党务调查处主要的对手是红党,以抓捕、审讯、策反为主,且党务调查处背靠国府,行动的时候甚至可以请求军方协助,基本上每次行动都是以多围少,对于这种专司暗杀的神枪手的需求不大。
一句话,他们此前是国家暴力特务机关,不是杀手集团。
真正精于刺杀行动的是戴春风的特务处。
特务处?
吴山岳心中一动,这种行动手法,确实是很像是特务处所为。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汪康年说话了。
……
“不可能是党务调查处。”王康年摇摇头,“上海区这边枪法最精准之人在我的三组,都随我过来效忠皇军了。”
“短时间内,武汉那边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也不会冒然派遣枪手过来。”汪康年说道,“此人的行动手法和心性,属下倒是想起来两个人。”
“汪桑请说。”三本次郎精神一震,语气也有稍许温和,说道。
“红党特科的‘鱼肠’和‘陈州’。”汪康年说道,“此二人是红党特科最神秘的王牌行动高手,身手不俗,且枪法精准,心思缜密。”
“说来惭愧。”汪康年继续说道,“属下在弃暗投明之前,就一直致力于捕拿此两名红党,对这两个人的行动风格非常清楚,故而今天在现场看了后,便立刻想起这两个人。”
……
三本次郎的脸色阴沉下来。
汪康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鱼肠’?
那不就是濑户内川,不,确切的说刘波这个帝国叛徒吗!
刘波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离了上海,这件事一直就是三本次郎心中的一根刺,因为此事,他还受到了机关长阁下的训斥,此事也被三本次郎视为奇耻大辱。
三本次郎看向荒木播磨,“刘波的步枪射击水准如何?”
荒木播磨想了想,他想到了濑户内川的档案中有一份十余年前在军校的评语:精于射击,优等!
“精于射击。”荒木播磨回答说道。
“巴格鸭落。”三本次郎气的咬牙切齿。
刘波竟然可能已经潜回了上海,还涉嫌枪杀了特高课重点保护之人,这令三本次郎无比羞怒,此不啻于是被人啪啪啪在脸上甩了几耳刮子。
……
三本次郎发怒,汪康年也赶紧识趣闭嘴。
“汪桑,请继续说。”三本次郎看了汪康年一眼。
“是,属下继续说说陈州。”汪康年微微鞠躬、点头,继续说道,“‘陈州’此人,比‘鱼肠’还要神秘。”
“两年前,属下带队抓捕红党,我的人和疑似‘陈州’之人交过手。”王康年边回忆边说。
“当时,丁乃非带队包围了三名红党,对方绝无逃脱之可能。”
“一名枪手突然出现,此人凭借一己之力救出了那三名红党,我方十余人死伤,其中多半被其一枪击杀。”汪康年的表情阴沉,“最令属下无法释怀的是,此人竟然还全身而退了。”
“那是你们支那人无能。”荒木播磨说道。
吴山岳面不改色,毫无反应。
汪康年脸色微变,看了荒木播磨一眼,最终低下头,没说话。
“荒木。”三本次郎沉声说。
荒木播磨哈依一声,立正站好。
“汪桑,所以你认为动手的是红党方面的‘鱼肠’或者是‘陈州’?”三本次郎说道。
“是的,课长。”汪康年点点头,“或者说我更加倾向于是‘陈州’所为。”汪康年想了想,说道。
三本次郎刚要问原因。
“绝对不可能。”吴山岳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