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共识
赵程把赵含章骂得狗血淋头,但赵含章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就是个幌子而已,不过是借骂她而骂袁纲等人。
袁纲等人自然不愿意站着被骂,就列举这十年来,因为匈奴、鲜卑和羯族等胡人而起的叛乱死了多少人,灭了多少族。
“这等胡族,强时依附,弱时侵略,就该夷灭,以防备将来。”
赵程被他这等言论给气得几欲吐血,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华夏之人从未有灭族之言说,天下万物,既生于天地之间,便当有一席容身之处,就是蛆,人也不能恶而族灭之,你有此等想法,畜牲不如。”
此话一出,跟袁纲持有相同想法的人顿时脑袋一缩,默默地退后一步,不说话了。
一旁的赵含章连连点头,骂吧骂吧,会骂就多骂一点。
袁纲就被凸显出来,他也气红了眼,就和赵程吵起来,“我不似尔等沽名钓誉,若能为后世子孙永除后患,我愿背此骂名。”
“宽容敌人,就是站在了自己及子孙后代的对立面。”
“天下之大,你这一生虽短暂,但对手却不少,难道你每遇一敌手便要将其族灭之吗?”赵程冷着脸道:“如此道义何在,仁爱何在?”
袁纲讥诮道:“匈奴南下时,他们何曾表现过道义和仁爱?和敌人讲道义仁爱,赵祭酒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赵含章这才侧身道:“诸位,请落座吧,今天算是给各位接风洗尘,不必像在朝会上那样紧张,我们就说些日常的话。”
汲渊心中的怒火腾的冒起,冷笑道:“我还以为陆家主会提议上等招贤考通过,直接封侯拜相,或者取大将军而代之呢。”
优哉游哉听着他们吵架的赵含章憋住笑,被口水呛得咳了好几下,大家都不由看向她。
在场的人中,也没几人去过朝会呀,所以大家默默地找位置坐下。
但他们还可以分到田地,法律规定应得的口分田和永业田,她一定会让各地县令一分不少的给到他们。
赵含章的数据很详细,连建康有多少户,多少人口,人均田地是多少,而除去门阀豪强中的土地外,他们人均多少,每年需要佃租土地的百姓数有多少,她都能报得出来。
“放屁,你们识几个字,粗鄙庶族,家中能有几本藏书?我看你们参加招贤考也是浪费纸张笔墨,浪费朝廷官员心力而已。”
她提倡异地用官,和现在,江北人在江北当官,江南人在江南当官不一样,为了限制官员利于自身及其亲属,她要求官员不得归原籍做官。
在匈奴灭国之战前,江南人士在朝中任职也是有的,比如周玘……他爹,就曾经在晋庭中央当过御史,且当了不少年。
汲渊和明预只在心里冷笑,常宁却是直接开大,冷笑道:“难怪琅琊王去江南后寸步难行,果然是蛮夷之地,毫无教化。大将军如此妙的国策经过尔等之手就变成了一块沾着苍蝇屎的肉。”
但对于江南人来说,四品到三品是一个巨大的门槛,至今无人能跨过。
周玘等江南士族的眼中霎时迸发出耀眼的亮光,炯炯的注视赵含章。
周玘想了想,觉得他家中的子弟考试问题不大,听说洛阳最上等的招贤考不仅文试,也武试,文武双全者更能出头,他们周氏子弟完全没问题。
她鼓励他们去考学,去参加招贤考,“就是一时考不过也不要紧,尔等饱读诗书,如今大小学堂开了不少,最缺的就是先生,你们可以先在洛阳及附近找个学堂当先生,一边教书一边读书,过两年宽裕了再考也是可以的。”
“我自是希望朝中的官员皆心怀天下,可以将故乡之人和天下之民一视同仁,但我也知道,这世上多是俗人,免不了偏心,所以要想保证各地百姓皆有利,而不太受委屈,那便要保证每一地都有官员在朝。”
赵含章以这条规矩做为过渡,气氛都松快了不少,然后她才提起江南的兵权和民权的处置方法。
而这一部分的江南百姓占到江南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
“若无慈心,我怎能与我的同袍们同心同德,有此功绩?”她道:“也是因为有慈心,我才能知士兵之苦,百姓之苦,从而更能奋勇杀敌。”
而永嘉之乱后,跟着先帝在兖州的朝廷官员基本被屠杀殆尽,当时在朝中当官的江南人也不能幸免,之后,赵含章除请些旧臣和隐士出山外,基本上是提拔自己的人手。
袁纲也咽了咽口水,脸色微红的退到一旁。
陆元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而后一起点头。
“这世上的事皆有利弊,此为双面,”赵含章慢悠悠的道:“杀人太多会激起人心中的凶性,本将便觉得现在的我比从前的我凶多了,汲渊,明预,将来我若大开杀戒,刹不住手,你们可要多劝诫我。”
“你这人果然粗鄙,大庭广众之下就骂人……”
陆元脊背一僵,扭头去看汲渊,心中嗤笑,但面上却不变,他温和的道:“像汲侍中这样的护国之臣自然不在家世限定之列。”
还是有的,不过在中央的没有,多在地方,且都在江南各郡县,基本到不了江北。
然后,她还和前来赴宴的寒庶士子们聊了许久,听了他们的难处后,她打算让衙门在京城收拾出两个宅院来,在里面摆上一排排的床,供应木炭和水,好让他们过冬。
琅琊王也震惊的看着他。
解决掉他们最挂心的一件事,赵含章这才开始提起江南的兵权、民权和各种经济的发展等。
他猛地扭头看向赵含章,问道:“赵大将军也崇奉道义仁爱吗?为将者最忌慈心,所谓慈不掌兵……”
赵含章道:“吴楚一地曾分属吴国,但在吴国之前,不论魏蜀还是吴国,皆属于汉。天下一统乃民之大愿,于我来看,天下的雨水皆汇入黄河和长江之中,我们同饮一河一江之水,同食土地出产的稻子和麦子,血脉相连,不当再分离。”
没人相信赵含章的话。
众人:……
赵含章坐在上首,举杯先敬了众人一轮,这才问周玘等人,“现在家中可有子弟在朝中为官?”
王导:……
然后让它二十年后又变成今日的制度吗?
赵含章才没那么傻呢,她道:“若论公平,这天下再没有比考试更公平的取才之道了?故,我要在江南也举招贤考试,纳贤才于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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