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大门被砰砰敲响,缩在大堂的韦家人瞬间一缩,韦夫人神经质的一缩,眼神慌乱的四处看起来,想要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韦晁用力的抱住母亲,扭头对犹豫不决的父亲道:“阿父,快出府投诚吧,赵刺史为人宽厚,她会宽容我等的。”
韦老爷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可她要是知道我们家是石勒的岳家,岂会放过我等?”
韦晁跺脚道:“我们算什么岳家,阿姐是被强纳去的小妾,以赵刺史的眼光心胸,必不会因此怪罪我们,阿父,再等下去,若赵家军以为我们顽抗,冲进府来,就凭这些家丁部曲,能守住吗?”
一旁的青年连声赞同,“阿兄,这么大的甄城,她都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打下来,难道还打不下我们这小小的韦宅吗?”
韦老爷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和管家去开门。
韦晁把母亲交给婶娘和祖母,也跟着去。
大门大开,门外的赵家军虽然对他们这么久才来开门颇有怨气,脸色很难看,但也没有特别为难他们,只沉着脸道:“你们家主呢,赵刺史召见,准备一下跟我们走吧。”
韦老爷双膝一软,差点跪倒。
韦晁连忙上前,行礼后问道:“不知刺史召见所为何事?”
“这个我们怎知道?让你们去就去,废话这么多,赶紧的,我们还得去叫下一家呢。”
他们要叫三家呢,在韦家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了。
韦晁见父亲实在害怕,就问道:“我乃家主之子,不知可否同行?”
赵家军很随意的挥手道:“走吧。”
他们也不太看得上脸色煞白的赵老爷,刺史要找他们议事,自然还是得找个说话管用,胆子又大的人。
他们这一支队伍就领着他们父子两个去敲下一家的门。
敲门的动作很粗鲁,砰砰巨响,好似要把人家的门给敲塌一样。
但里面的人久久不开门,他们也没有辱骂,更没有攻打进去。
到第三家阎家时,双方差点刀兵相见,但赵家军也没杀人,只是把他们的家丁打趴下,然后拖拽着他们的家主阎清就走。
甄城的士绅乡老之所以那么难请,是因为石勒在这里驻扎过一段时间。
那时或者是为了活命,或者是看好石勒,反正不少人家投靠了石勒,这种投靠不是说像顿丘一样给钱(劫掠)给物而已,他们还出了人。
此时不少人家就有子弟在石勒军中任职,所以他们害怕赵含章清算。
不过赵含章也就听一听,然后问他们是否坚定的跟着石勒?
众人自然连连摇头,石勒要是不打进来,他们这些和普通百姓相比也就富裕一些的人又怎会想着投靠他呢?
不过是为了保命和活得不那么艰难而已。
赵含章就冲他们笑了笑道:“那就好,若你们一心想要追随石勒,我就只能请你们离开甄城了,毕竟,一座城里只能容下一个主子。”
所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脊背还是绷直,等着赵含章的下一句话。
赵含章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与他们道:“至于什么家中子弟在石勒处任职的,我不在意这些。不说父子,夫妻间政见不同的都大有人在,大家遵从内心的选择就好。”
“不过,你们既然选了赵某,那就得忠于赵某,忠于晋国,”赵含章一脸严肃道:“我可以容你们为保全性命与敌虚与委蛇,但不可失了原则和底线。”
众人低头应下,见赵含章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含章将这些士绅乡老都单独见了一遍,还把跟他们一起来的家中子侄也都见了一遍,谁也不知道她单独与他们谈了什么。
反正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赵含章就给甄城选出了新县令。
韦家子,韦晁,年仅十七岁,在一众士绅乡老中特别年轻,所以大家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选择韦晁,连韦老爷都不理解。
说实话,韦老爷都有点小嫉妒。
赵含章单独留了韦晁说话,俩人迎着晨曦走上甄城的城楼。
城楼斑驳,城墙和地上还血迹斑斑,到处是刀痕。
赵含章伸手拍了拍城墙,“这城沉重,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挑起来,就不能再轻易放下了。”
韦晁目光坚韧,眼中满是认真,冲着赵含章深深一揖道:“卑下知道,卑下愿以性命保护这座城,保护这座城中的百姓。”
想到被抢去的长姐,韦晁眼中闪过沉痛,道:“不使他们再被屠杀,抢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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