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道:“师公,要不您和咱们一起回营吧?如果文君没料错的话,沈充必然来攻,告诉您,将军的手段可多着呢,包您看的眼光缭乱,您要是错过了,肯定会后悔的。”
荀灌娘没好气的随口道:“文君,你乱说什么呢?父亲怎能去断山营里?朝庭又会有什么看法?”接着又向荀崧道:“父亲,要不您今晚搬去宫城,纵使城破了王敦也不会拿您如何,如果觉得宫城憋的慌,那就上钟山暂住一段时rì好了。”
荀崧却摆摆手道:“为父哪都不去,就待在府里!”
众人均是面面相觎,张灵芸愕然道:“师公,您这里何意?外面可不好说啊,流民武装皆为无法无天之辈,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荀崧冷哼道:“谅他们也不敢!到时候老夫就坐在门口,看有谁敢冲进来!”
云峰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意,他明白,荀崧这是要保护府里的婢仆杂役呢,如今建康的庶族地主、富商巨贾以及上等良人能跑的都跑了,但不可能府里的所有人都跟他们一起走,能带上的无非是家属亲眷以及脔童宠妾罢了,多数婢仆杂役仍然得留在建康,而且还不能跑,没办法,他们没有人身zì yóu,如果不经主家释放私自离开,将来战争结束后会被处以重罪!
这个时候的建康,除了士族能有恃无恐的留下来,其余的几乎都是惶惶不安的贱口。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荀崧亲自坐镇,流民武装应该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高门士族是块金字招牌。
荀灌娘似乎也明白了荀崧的想法,其实她很想与云峰一起作战,可老父犯起了执拗,她又能如何?只得无奈道:“既然阿翁不愿走,那小女就留下来陪您好了,怎么说也有个照应。”
荀崧似是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了,连连摇头道:“为父不会有事的,你去云将军营里,这里用不着你。”
“可是.....”见荀灌娘还要说什么,荀崧脸一沉,打断道:“为父说了没事就没事,他们有几个胆子?再说为父可要生气了。”
荀灌娘彻底没辙,不自觉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云峰,云峰也是无法可想,老年人的倔xìng子上来,谁碰上谁头疼。虽说他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就是怕万一,想了想,只得劝道:“中书令,老师也是一番孝心啊....”话才出口,荀崧的脸又挂了下来,有了暴走的迹象,云峰连忙改口道:“您不愿走,末将也能理解,那么,末将遣些好手过来保护您。您可千万别拒绝了,否则咱们这么多人都不会安心的。”
荀崧心知只能如此了,于是点点头道:“也罢,依你便是。云将军你们回去罢,姑孰距建康不过百余里,王敦清早出的兵,今rì入夜便能至石头城,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对了,顺便通知下别府里的婢仆,让他们也搬过来住。”
云峰施礼道:“末将领命,这就去安排他们过来。”接着,向外喝道:“来人!”
“将军何事?”一名女罗刹奔了进来。
“给李将军传令,即刻拨营,去白荡湖畔重新下寨!”
“遵命!”女罗刹领命而去。
庾文君却不解道:“将军,您重新立寨文君能理解,无非是担心距建康太近被波及到罢了,但也得退远些啊,白荡湖近的很,干嘛要立在那儿?”
云峰微微笑道:“庾小娘子,建康附近多为缓丘平原,无论立在哪里,都有被迂回包抄的危险,而白荡湖不同,紧挨外郭篱,以西为中书令府邸一带,皆为皇族勋贵居住,无论是王敦军,还是流民武装,都不敢轻易借道。以北,则为钟山与后湖,钟山为你师门所在,自是不用多说,后湖虽连通大江,本将料定,王敦在击垮流民武装之前,应不会遣水军入后湖,退一万步说,即使入了也没什么,后湖与白荡湖并不相通,水军至多起个输送兵力的作用罢了,有可能袭击本将的流民武装却没有水军,要想来攻,只能与沈充军一样,唯有东、南两个方向而已。这一湖一山,可做为北方的天然凭障。更重要的一点,白荡湖距中书令府邸较近,本将于此立寨,真有意外发生,可迅速挥军来援。”
荀崧顿时浑身微震,一张老脸忍不住的现出了些许感动,而荀灌娘目光中的赞赏之意也丝毫不加以掩饰,在这种关键时候,云峰还能最大限度的为她父亲着想,的确挺让人意外的,也使她对这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几乎要冲破了头,越来越觉得云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父亲的许婚之语再次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