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码头上。
在乾州厅休整了一日之后,大军转道向南,沿着陀江朝着镇筸镇前进。
镇筸的叛军,听说朝廷官军来镇压了,便占据了险恶的山谷,与玉柱对峙。
玉柱爱惜将士们的性命,也不下令强攻,就和镇筸的叛军,隔着山口对峙。
然后,玉柱下令,驻麻阳、辰溪和永绥厅的绿营官军,大举向山内徉动,做出了四面进攻的假象。
镇筸的叛军,战斗力惊人,缺点也很明显,兵力严重不足,难以抵挡数倍官军的四面围攻。
等镇筸的叛军撤退了之后,玉柱带着主力部队,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凤凰厅的腹地。
只是,和别的官军统帅不同,玉柱并不主动寻求与镇筸叛军的决战,而是把重点放到了,逼山民出山之上。
具体的做法,也不复杂。
官军所过之处,正在插秧的水田和坡田全毁,然后按照人头,挨个发口粮。
发放的粮食数量,不多不少,刚好只够走出山口。
镇筸的地势太过险恶了,别说水田,就算是坡田,也不多。
田地不多,也就意味着,人口不可能多。人口过多,根本就养不活。
玉柱很有耐心,只毁田,逼人出山,死活不肯带着大军进山去围剿镇筸叛军。
说实话,这一招起效不快,但是,异常之狠辣,等于是断了镇筸叛军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叛军们也知道,玉柱的手里有几十门炮,正面硬拼的伤亡,很可能极大。
就这么着,双方都很有耐心。
结果,从春种插秧之时,一直拖到了秋收之时,凤凰厅一年两熟的收成,绝大部分泡了汤。
赶在大雪封山之前,玉柱领兵退出了凤凰厅的大山。
来年的三月初,玉柱带着完全不缺粮的官军主力,再次大举进山。
这一下子,叛军即使再傻,也看明白了,玉柱这是要持续性的绝户啊!
去年的粮食,两季绝收,玉柱今年又来了,这谁受得了?
总而言之,玉柱宁可慢慢的收拾叛军,也不想随意浪费掉手下嫡系将士们的性命。
这些可都是军官种子,不能随便牺牲,乃是玉柱的基本用兵原则。
于是,叛军们忍无可忍,倾巢出动,要和玉柱展开决战。
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新军,只装配了大刀、长矛和长弓的镇筸叛军,惨败于凤凰厅的得胜营一带。
在玉柱的抚标中军之中,有一支人数不足四百的骑兵。
唉,败退的叛军,在几百名骑兵的追杀下,可谓是伤亡惨重,尸横遍野。
此战,官军大获全胜,而且损失甚微。
结果是,整个凤凰厅地区,九成以上的山民,都在刺刀和口粮的威逼利诱之下,被弄出了山区。
新军的特点是,适合阵地战的排队枪毙,而不擅长进山剿匪。
玉柱也完全没有进山的打算,他从头到尾,就一个想法,把种地的都弄出山区,再多的叛军或土匪,也无法生存下去。
另外,从东部调来的绿营兵,和山里的土司们,毫无瓜葛。
而且,进山的山口,都被玉柱派人盯死了。
这么一来,到了次年的初春之时,除了小股土匪盘踞于个别山头之外,整个凤凰厅地区,延续了好几百年的大规模匪患,竟被玉柱给平灭了。
玉柱的奏折递进了京城之后,康熙龙心大悦,当即下旨,着玉柱进京述职。
春季进京,玉柱很自然的选择了坐船,顺着洞庭湖,进入长江,再走运河北上京城。
这一路,不仅速度极快,而且,人在官船上,也很舒服。
一个月后,玉柱刚在宫门前递了牌子,康熙便在第一时间召见了他。
听玉柱禀报完了整个偏沅剿匪的实情,康熙大感满意,夸赞道:“让山民出来,出力修桥铺路,换取口粮和银钱,再让富裕的地区,拿出买徭役的粮食和钱银,实在是妙不可言啊。魏珠,叫张廷玉。”
张廷玉进来后,面无表情的颁布了旨意。
“内阁奉上谕,罢玉柱偏沅巡抚之职,着授户部左侍郎,擢南书房行走,晋二等勇毅侯,赐朱轮,食侯爵双俸,复为内务府总管、御前大臣及步军统领,钦此。”
按照本朝的惯例,一部之侍郎兼任的南书房大臣,乃为国之储相也。
朱轮,就是马车可以用红色的轮子,这可是入八分辅国公以上的宗室亲贵,才能享受到的殊荣。
玉柱接了旨意之后,康熙笑眯眯的说:“朕没看错你,果是我满洲之英才也!不过,朕也没有亏待了隆科多,他即将出任吉林将军。”
康麻子再喜欢玉柱,也不可能让他们父子两个,同掌京城的兵权。
既然玉柱复任了九门提督,隆科多就只能离开京师,去吉林那个冰天雪地的苦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