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私盐,有的却坐视私盐泛滥。归根到底,不过是个无利不起早罢了。
雍正登基后,一面强行把火耗归公,一面发养廉银,就是看穿了做官的本质。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千里外去做官,就为了当个吃不起肉的大清官?
别逗了!
玉柱知道康熙的担忧,便笑道:“臣有一策,可使各地督抚狠抓私盐。”
“哦,快快讲来。”康熙太缺钱花了,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刺激下边官员冲政绩的法子,玉柱知道的不要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说:“回皇上,臣有一极其市侩之策。若是广东省内销官盐甚多,则奖赏该巡抚一定比例之银。同理,若该知府或该知县完成了包销的盐银,均予重赏,则国库之虚,可缓解矣。”
以德治天下,从皇帝到臣下,个个都羞于言利。
但是,无利谁会卖命去干呢?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满嘴道德文章,骨子里却是无官不贪。
玉柱的身份太低了,若不是机缘巧合,难有单独召对之机。
机会难得,玉柱自然要在皇帝的心目中,奠定他会搞钱的深刻印象了。
皇帝的身边,压根就不缺马屁精,缺的是擅长搞钱的能吏。
雍正为啥那么的宠信田文镜?归根到底,不就是田文镜不怕得罪官绅,不惜采取暴力的方式,强力推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大大的搞来了钱么?
乾隆想花多少钱,和绅就能弄来多少钱,还没有惹出太大的麻烦来。
满朝几万官员,就数和绅最能搞钱来花,晚年的乾隆岂能不倚赖之?
嘿嘿,康熙之和绅,玉柱之所愿也!
康熙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越琢磨,就越觉得玉柱所言,甚为有理。
只是,此策确实极为市侩,很容易惹来翰詹科道的清流们的非议。
康熙,那可是打仗的老行家了。平三藩,收台湾,三征准噶尔,北击罗刹国,差不多打了半辈子仗了,战争经验异常之丰富。
他缺的只是钱而已!
“魏珠,搬个锦凳来,上茶,让这小子慢慢的说。”康熙想搞钱的时候,待人格外的宽仁。
玉柱谢恩之后,心安理得的坐到了锦凳之上,不慌不忙的拿着茶盏,润了润唇,却没喝。
喝多了茶水,急着要上官房,那就麻烦大了。
“除此之外,尚有何策?”康熙这一问,早在玉柱的意料之中。
晚年的康熙,属于又当又立的范畴,既想搞到钱去打准噶尔,又不想落下盘剥百姓的骂名。
“回皇上,臣有一策,可解燃眉之急。江苏和浙江,这二省,可谓是鱼米之乡,膏腴之地,可试行摊丁入亩也。”
摊丁入亩之策,并不复杂。难的是,全面铺开之后,官绅皆怨。
玉柱的这个建议,就包藏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抽富省之钱,补贴朝廷之用,此所谓财政转移也。
这个倒没啥!
主要是,这两省官绅的靠山,皆为汉臣。在朝廷之中,真正掌权的都是满臣。
说白了,江浙两省的官绅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不至于对玉柱这个满洲豪门子弟,带来太大的风险。
“民怨必沸腾,何解也?”康熙当了四十五年的皇帝了,政治经验异常之丰富,他很快就抓住了核心问题。
玉柱心里明白,康熙没说出口的话,其实是,若激起民变,何以治之?
“回皇上,浙省之民,皆喜从商。以微臣之见,可令宁波府开埠,允许与洋商做生意。则必可解民怨之忧也。”玉柱的意思,说的很清楚。
摊丁入亩之后,等于是朝廷挖了江浙两省官绅们的肉。
本着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原则,朝廷凭空多收了钱走,如果不作出弥补的话,民变就难免了。
经济之论,也就是怎样搞钱的法子,无论怎么去探讨,都是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玉柱在乾清宫里,这一坐,便是一个半时辰。
末了,康熙又问玉柱:“为何不在直隶推行?”
嘿,这话就很有点诛心了。
直隶是什么地方?
黄带子和红带子遍地爬的地界啊。
清兵入关后,八旗贵族们大肆圈地,整个顺天府及直隶,最好的上等良田,全被旗人占了个精光。
权贵们的庄子,全在四九城附近呢。
玉柱若是建议在直隶搞摊丁入亩,嘿嘿,也别惦记着山陵崩之时占便宜了,全体满洲贵族们的唾沫星子,足以淹死他。
说白了,玉柱敢挖满洲权贵们的肉,他们就敢要了玉柱的小命。
“回皇上,如此重大的国策,自然需要试行的,切不可操之过急。令人人皆受损,导致阻力过大,绝非善策也。”
玉柱的回答滴水不漏,令皇帝很满意,便赏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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