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许多。”邵端奉说道:“它仿佛无形之中存在一种牵引力,让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总是不自觉地向城市靠拢,用处太大了。”
其实,王傅张策对建第二座城是持保留看法的。他认为护圣州城池越多,户口越殷实,越容易引起朝廷的注意力。当你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将当地开发出来后,朝廷突然要求废藩置县,你怎么办?
要知道,护圣州还是辽东道的属州啊。羁縻州升为正州,并非没有先例。
但邵端奉觉得这是杞人忧天了。小小护圣州,有两三个县顶天了,朝廷能看得上?
“好,好啊。”邵树德欣慰地笑了。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八郎受不了草原的“艰苦”生活的,现在看来,多虑了。他还有兴致出城游玩、打猎,还有雄心在护圣州建第二个县,这一切都说明他打算在那边扎根了。
“多陪陪你母亲吧。”邵树德说道:“她——没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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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日,十三皇子邵济志奉诏来到了秦州。
邵树德在同样的葡萄架下与儿子会面,张惠也来了,给父子二人沏茶。
“云南的事情听说了吧?”他问道。
“阿爷,消息传到长安,全城轰动。”邵济志兴奋地说道:“父老们都说,多少年没有过这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还有人说,前唐初年,也灭了高昌等国。大夏初立就灭国,这又是一个煌煌正朝。”
“有商徒摩拳擦掌,说要去南蛮那边做买卖,把南蛮的奇珍异宝弄到大夏来卖。”
“哦,对了,还有很多人写了诗,称颂朝廷的丰功伟绩。”
邵济志今年才十二岁,看起来有些热血少年的意思,这话头头是道,与有荣焉。
张惠含笑看着。
她这一生颇为传奇,如今行将就木,已无别的心思,唯愿看着儿女们平安富贵。
“有心了。”邵树德笑道:“云南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云南新得,民心未复,还需自己人镇守。”邵济志说道。
邵树德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邵济志见父亲没搭话,又道:“儿听闻鄯阐府贼众甚多,如今他们投降,乃迫于形势,心中并未臣服,还需……”
“你听谁说的?”邵树德问道。
邵济志张了张嘴,感觉到有些不对,只能道:“很多……很多人都这么说。”
张惠起身,又给父子二人添了点茶。
邵树德拉着她的手坐下,盯着儿子看了半晌,直到他心里都发毛了,才说道:“朕已传旨,置大理府、姚州、昆州、腾州。”
“腾州位于何处?”邵济志问道。
大理府应该就是南诏、长和的西京了。
昆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其东京鄯阐府,取“昆川”之意。
姚州多半是弄栋镇,唐姚州故地。只有腾州不知位于何处。
“便是南诏之永昌镇。”邵树德说道。
“儿知矣。”邵济志低声说道。
“你还愿去云南吗?”邵树德问道。
邵济志低头不语。
“哼!挑肥拣瘦。”邵树德脸一落,道:“大理、昆州这种地方,阿爷若给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嵴梁骨?国家沃土,只给邵氏子孙,像话吗?”
“阿爷教训得是。”邵济志低头说道。
“阿爷现在问你一句,如果要你去云南之藩,你愿不愿意?”邵树德问道。
“陛下!”张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不要多话。”邵树德看着儿子,问道:“愿不愿意?”
“愿……愿意。”邵济志说道。
“希望你真的愿意。”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再看看张惠忧虑的神色,邵树德叹了口气,道:“先在京中学习吧,过几年再之藩。”
“陛下……”韩全诲在院门外轻声呼唤。
“何事?”邵树德问道。
“赵贵妃午后小睡了会,结果一睡不起,已经……”韩全诲小声说道。
邵树德坐在胡床上,久久不语。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在绥州时的一件小事。
因为要去夏州见诸葛爽,赵玉为他整理袍服,挑选礼物,各种叮咛,就像一个称职的妻子一样。
在那整整一年,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下意识探手摸一摸身旁,看看赵玉人在不在。
三十三年后的今天,玉娘不在了。
“传旨,追赠皇后,着太常寺定谥‘明献’。”邵树德抬起头来,说道。
察色见情曰“明”,聪明睿哲曰“献”,这是美谥了。
“遵旨。”韩全诲应道。
谥号是太常博士定的,然后呈交礼部。礼部如果不满意,会要求打回去重定。
前唐初年,因为许敬宗的谥号问题,高宗就与礼部暗战许久。
这次如果走正常流程,无论是太常寺还是礼部,出于种种原因,很可能只会给个平谥。如今圣人直接定下了,显然思虑已久,太常寺应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张惠轻轻叹了口气。她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