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儿郎没一个孬种,虽千金之躯,亦至一线冲杀,弟兄们好好打。哪个兔崽子敢不卖力,我剁了他!”
“殿下千岁!”军士们齐声高呼,士气大振。
邵明义脸涨得通红,显然心情十分激荡。
“进城!”他大手一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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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州理所是严道县(今雅安西),在雅安山上。
这是一座典型的山城。州治左,县治右,文庙居中,皆倚山而建。
北宋大中祥符年间,以地多岚瘴,徙山之麓。
邵明义进城的时候,因为下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岚瘴。不过张武在此驻守多时,很清楚一旦太阳升起,蒸腾之下,山间各种瘴气会弄得人很难受,尤其是北方来的人,非常难适应,常常会想搬到山脚下去。
严道县东有平羌水,水面有绳桥。
“伪帝郑仁旻已至黎州,很多人都看到了黄伞盖,应做不得假。”甫一入州衙,张武便迫不及待地介绍了起来。
“其先锋大将杨诏,乃东川节度使杨干贞之弟,统兵不下两万,又招徕了黎、雅蛮獠两万余,声势不小。”
“杨诏此时当在州南二十七里外的长贲关。其一路行来,屡战屡胜,嚣张不可一世,兵散得很厉害,四处劫掠。”
“昨日杨诏遣人渡河北上,往名山县方向哨探。可见其完全不把雅州放在眼里,殿下若集结精兵给他来一下,说不定会让他措手不及,大败而回。”
“光败一个杨诏又有何用?”邵明义直接否决了,问道:“郑仁旻有多少兵马?战力如何?”
“很难说得清楚有多少兵。从此向南,到处是归附郑仁旻的部落,其兵马也非常众多,充塞山野,斥候很难窥其全貌。只听闻号称‘三十万’大军。”张武说道。
邵明义点了点头。
雅、黎的地形虽然比嶲州好一些,但也处于山区,只不过山势相对和缓罢了。在这种地形里,基本不存在“三十万”大军活动的空间,甚至连足够的驻地都没有。
郑仁旻撑死了十万大军,甚至还不到,且被地形切割成了几部分,没法聚在一起。
当然,夏军主力若过来,也没法过分集结在一起,也会被地形分割。
大西南就这个样子,史书上说谁谁十万大军厮杀,实际情况是满坑满谷都是兵,这一道峡谷内的双方已经接战,那一道山梁后的人还在行军,可能压根不知道这边已经打上了。
“我军布防如何?”邵明义又问道:“我看绳桥南岸的营寨修得不错,军士们也在加挖壕沟。但光靠一条桥可不够,上下游适宜建浮桥的地方可有?”
“有,好几处,末将都已遣人反复确认过。”张武说道:“船只也搜罗了起来,保存在北岸隐秘之处。如果大军南下,渡河不成问题。”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邵明义的脸色轻松了许多,道:“先拿雅州来耗一耗南蛮的士气。雅州是难得的能稍稍展开大队人马的地方,贼人肯定会蜂拥而至。方才进城前,王将军击破的就是前来试探城防的贼军吧?”
“王将军所斩之将名叫杨峨,之前长贲关就是他攻下的,听闻是杨干贞的族侄。这种人死了,贼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大举前来,想要找回场子。此番北上,他们可还没吃过什么大亏呢。”张武说道。
“这人本事稀松。大旗倒下,就该纠合精锐,亲擎大旗,反向前冲,待迫退我马队,方可在后续人马的接应下,徐徐而退。”王郊说道:“但他慌乱无措,被溃兵裹挟,身不由己。我直接冲了上去,斩其首级,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王将军也别过分小看了敌人。”张武苦笑道:“南蛮之兵,比起胜捷军来,整体战力只是稍逊,有的精锐人马甚至还要强过胜捷军。轻敌之下,怕是要吃亏啊。”
王郊只看了他一眼,懒得多话。
如果是一百六十年前阁罗凤时代,连续歼灭十几万唐军,让剑南节度留后李宓沉江而死的南诏,他当然会小心一点。
如果是一百二十年前异牟寻时代,连续击破吐蕃,俘其五王,降众十余万的南诏,他也会上点心。
但盛衰自有其时,如今的南诏早就没有当年强横的战斗力了,一试便知。
“南蛮来了岂不是更好?”邵明义突然有些激动,他按捺住心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打出我的帅旗,让贼人过来。李都头已在成都整顿兵马,须臾可至,咱们便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摧破敌军主力。”
张武听了大惊失色,道:“城内不过三个不满编的指挥,才五千余人,加上土团乡夫也不过万人,殿下千金之躯……”
“什么千金之躯?”邵明义直接打断了张武的话,道:“邵氏得天下,可不是坐在后面风花雪月得来的,而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圣人起兵之时,多次与人阵列而战,指挥若定。我既为邵家子,又如何能胆怯惧战?再者,我与王将军还带来了数千人马,雅州又添虎贲,当无忧也。”
张武沉默了片刻,试探道:“李帅知道这事吗?”
“李唐宾是副帅,我才是主帅。”邵明义说道。
张武无话可说,只能道:“我这就让人腾出地方,供援军进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