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未必不能择址兴建第二座城市。很多正州,其实就是这么一步步从羁縻州发展起来的。
赵王会封到哪里?张策认为圣人可能会在敦煌以北或以西区域,找一处中原不便直接统治的地方,将赵王封在那边。
朝中很多人将七圣州、弥峨州称为“藩屏”,圣人称之为“缓冲区”,其实非常精当。赵王将来也免不得当大夏盾牌的命运。
酒宴在亥时结束,邵端奉将嗣武请到了内室。
“看望过娘亲了吗?”邵嗣武一点醉意都没有,找了张胡床坐下后,问道。
张策也跟了进来,坐在邵端奉身后。
“一来就去见了。娘亲很高兴,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邵端奉说道。
邵嗣武轻叹一声,随即便是难言的沉默。
“以后——”他看着弟弟的眼睛,道:“以后多留个心眼。你打小就贪玩,今有了封地,马上也要娶新妇了,就好好过日子吧。这也是阿娘希望看到的。兄在这个世上,除爷娘外,最亲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邵端奉才十六岁,听了眼圈微红,道:“大兄以后若有召唤,弟绝不推托。”
张策脸色一变。这话能随便说?
“你到底在瞎想些什么?”邵嗣武被气乐了,无奈道:“为兄没什么想法。阿爷已经暗示了——不,说得很明白了,将来为兄要去西域安家,离中原就远了。”
“啊?”邵端奉有些吃惊,问道:“西域哪里?”
“不知。”邵嗣武摇了摇头,道。
“昨日遇到七哥,他说要去西域军前效力,莫不是随大哥而去的?”邵端奉问道。
“七哥”就是楚王邵慎立。
最近一年都在苦练武艺,温习兵书,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反正邵端奉看不懂他。好好的亲王不做,居然要去西域军前厮杀。
“不是。”邵嗣武说道。
“原来如此。要不——”邵端奉突然犹豫了一下,道:“护圣州的基业我不要了,让阿爷给我移镇吧,以后与大兄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张策微微咳嗽了一下。
邵嗣武有些感动,但还是坚定地说道:“九弟、十二弟、十五弟、十六弟等也是你的亲兄弟,今后你要与他们守望互助,别瞎想这、瞎想那的,没意义。”
邵端奉有些怅然。
他从小就是大哥、二哥身边的跟屁虫。真细究起来,更亲大哥一些。只是,一想到大哥也要远走他乡,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了,心中就很难受。
邵嗣武看着弟弟,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勉强笑了笑,道:“大哥以前也做过梦,现在梦醒了。今后会有自己的封地,大哥要为自己治下的百姓负责了,你也要如此,切不可奢靡无度、贪图享乐。阿爷得到了天下军民的一致拥戴,威望隆着,所以他是天子。你我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也能得到一方百姓的拥戴,那样基业就稳了。”
说到这里,邵嗣武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一柄做工精美的短刃,交到弟弟手里,道:“这是大哥最喜爱之物。今后天南海北,难以再见,留个念想吧。”
说罢,叹了口气,直接转身走了。
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门口。
邵端奉抹了一把眼泪,匆匆冲到门外。雪地之上,行人稀少,大哥已经上了马车,遥遥向他挥手。
张策陪着邵端奉在门外站了许久。
比起已经二十九岁的赵王,十六岁的护圣郡王还是个少年,但却是个心怀热忱,有赤子之心的少年。
想起自己的年纪,以及每况愈下的身体,他也忍不住叹气,还能辅左几年?
郡王本质不坏,也很聪明,经常与诸部酋豪子弟一起读书、打球、狩猎,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班底。州中事务,他也从善如流,虚心好学,不耻下问。
真想多帮他几年啊。
“殿下,雪大了。”张策劝道。
邵端奉回过神来,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好,这就回去,王傅保重身体。”
“本还想在长安多玩一阵子,现在想想,挺没意思。”他有些消沉地说道:“有些太贵的东西就别买了,省点钱吧。明日去长夏商行看看,听闻有些果蔬种子很不错,咱们挑一些买回去,分给百姓栽种吧。”
“殿下有此仁心,何愁民心不附?”张策赞道。
邵端奉摆了摆手,道:“只是不想给宋家看扁了,以为我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无能之辈。”
张策轻笑一声。
护圣郡王终究是个少年。少年心性不可捉摸,容易受外界左右,还是得好好引导他,不能让他走入歧途。
如今这个样子,就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