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听完之后,葛从周基本放心了。就目前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进攻力度来看,西路暂时无忧,当地出不了大事。而只要西路稳住了,那么此战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毕竟东路军兵强马壮,且已经推到了距离沧州不远的地方,他们才是主力。
西守东攻,先弱后强,但把实力相对较弱的沧景镇给打得七七八八之后,便可解放出大量兵力,随后全军西进或北上,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设想。至于战场局势会不会按照他的预计来走,葛从周不抱太大希望,反正明确目标,见招拆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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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都保一行十余人抵达了沧州城外。
“你这人,既为进士,为何不愿为新朝出力?莫非是没有才学?那个前唐进士是走门路得来的?”天雄军都游奕使王建及看着他新收的幕僚李愚,低声问道。
李愚今年三十八岁,沧州无棣人。征战厮杀之地,人情不稳、民情不安,李愚举家避难,结果在路上被王建及逮住了。听闻他是进士,便强留了下来,让他给自己做文吏。
李愚也很无奈,胳膊拗不过大腿,跟这些凶神恶煞的武夫有什么好说的?怕是一个不高兴,就要砍了他的脑袋,因此在安顿好了家人之后,便跟在了王建及身边,充当幕僚,写写公文。
“王将军,正所谓人各有志,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李愚苦笑道。
“莫非——你对今上篡位不满?”王建及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度,一脸坏笑地问道。
“这……”李愚哪敢接这话。
他确实对邵树德篡位不满,但又是爱惜身家性命的,表面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同时也有些无奈,这位王将军一点不像粗犷的武夫,心思敏感细腻得吓人。
“怕了?”王建及收起笑容,问道。
“怕了。”李愚苦笑着点头。
“怕了就好。以后好好为我做事。”王建及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子先后招了两个文吏,一个喝醉酒落水而亡,一个战场上中流失而亡。你给我好好做,不会亏待你的。”
李愚心中一惊。他的两位前任,真是这么死的吗?
“听闻你出身赵郡李,族中应还有不少后生饱读诗书吧?我身边还缺个算账的人才,你推荐一个过来。若令我满意,便是收他为义子也未尝不可。”王建及又道。
“这……”李愚又想苦笑,不料被王建及打断了。
“这这这,那那那!亏你还是进士,就会这几句词?”王建及有些鄙视,道:“军中文吏,和地方州县官可不一样。胆小干不了事,会死的。”
“是。”李愚收拾心情,应道。
王建及又笑了起来,道:“这样才对嘛。方才臧都头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说说,此战是如何个打法?”
说完,王建及自顾自坐在了草地上,拿起水囊仰脖灌下。他没有太过在意李愚的看法,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回将军。”李愚理了理思绪,说道:“葛帅的胃口应当不小。”
王建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何?”
“葛帅当年在中原也小有名气,我虽远在沧州,也略有耳闻。”李愚说道:“观其用兵,当得起勇勐精进、出其不意八字。”
王建及微微颔首。
“但此番出兵,用兵中规中矩,厚重踏实,不似其以往风格。”李愚继续说道:“再听臧都头所述兵力调配,我大胆猜测,葛帅在等鱼儿上钩。”
“何解?”王建及感兴趣地问道。
“在等李克用。”李愚毫不犹豫地说道:“河东若出兵,最大可能是两路。其一为泽潞,其二为幽州。若晋兵大举前来,葛帅或会与其战,以期一战摧破敌军主力,奠定大局。”
王建及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人了。
他得到的信息很少,但却敢大胆分析,还蒙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就是水平了。
“沧州该怎么打?”王建及站起身,将水囊递给李愚,问道。
李愚也不嫌弃,拿起便喝了一口,道:“江陵、龙剑等镇兵马齐至,沧州该怎么打,将军应比我更清楚。如今却有一事,关乎将军接下来行止。”
“讲。”王建及说道。
“若晋兵自幽州南下,将军恐要北上芦台军。”李愚说道。
芦台军,也叫乾宁军、冯桥镇,在长芦县北,是沧州北境的军事重地,同时也是永济渠畔的水运码头。晋兵若南下,绕不过此地。
“这次可捡到宝了。”王建及笑道:“好好做事。若有功,我定将你推荐上去,谋个官职不在话下。”
李愚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