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击退,已经无法联系贝州守军,形势十分危急。
内黄战场,王元武攻卫州,也屡为贼人所败,现在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信心。
博州战场上本来互有胜负,虽然魏兵败多胜少,但也不算太难看。山河军也算是能打的部队,不至于被人打得大败而逃。但李刀奴一败,让本就落于下风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着实让人头疼,故赵谦满认为可以让沧景镇出兵,略为牵制一下。
方略很不错,下面就要看执行了。
“沧州卢帅那边,我这就遣使而去,只是……”罗绍威只说了前半句,然后便叹气不已。
“大帅,此战还有机会。”见罗绍威信心不足,有些要放弃的意思,赵谦满急了,手抚刀柄,上前一步,道:“夏贼戮我将士,杀我儿郎,还强迁百姓,这是何等深仇,岂能放下不管?将士们都看着哪!”
罗绍威心中一惊,不敢再构下去了,勉强笑道:“赵将军所言极是。此仇不共戴天,夏贼与我,必要死一个。”
周式忽然有些可怜罗绍威了。
被武夫裹挟着,事事不能做主,便是想投降都无门。他看得出来,罗绍威不是很想打下去了,或许此时还略微有些不甘心,还觉得魏博有一战之力,但如果再传来一两个大败报,那股投降劲发作起来,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人,比罗弘信差远了,比朱瑄、朱瑾、时溥这类下克上冲上来的狠人差得更不是一星半点。换二朱有罗绍威这个本钱,他们敢与邵树德打到天荒地老,不死光最后一个魏博武人绝不投降。
“唉!”周式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坏。罢了,我这便去一下澶州,说服郑将军遣兵至博州,先把夏贼给压回去再说。如果打得好,甚至还可以说服卢帅自德州南下,去河南闹上一闹。夏人在郓、齐二镇的统治并不稳固,说不定有机会。”
“如此,就拜托周判官了。”罗绍威大喜,信心稍稍有些恢复。
现在魏博镇的问题是野战胜少负多,打不赢,必须要外镇援助了。
“其实,真正要打赢,还是得看河东啊。”周式又道:“听闻邵贼遣人从草原上出击,攻打大同,这会天寒地冻,应该早就退兵了。若克用有心,完全可以挤出部分兵力南下,或攻河中,或入河阳,或打邢洺磁,都能极大牵制夏贼的兵力。”
“克用新败,连邢洺磁都丢了,还能出兵吗?怕是要收拾整顿一番士气。”罗绍威说道。
“少许人马还是有的。”周式说道:“如果能说服易定王郜出兵,那就更好了。定兵精锐,昔年曾大败燕人,若有其相助,则大事济矣。”
周式这话,怎么说呢,自己骗自己,自己给自己打气罢了。
义武军节度使王郜,有易定二州十六县,拥兵三万有余,是李克用的亲家,关系密切。
“定州犹在赵州之北,王郜愿意出兵吗?”罗绍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易定兵能战吗?感觉他们也不是特别能打,撑死了和魏博一个水平。
周式沉吟了一下,道:“昔年王处存健在时,定兵能败幽、镇联军,战力应该不俗。只要克用同意,应无问题。”
他说的是当年李克用图谋河北时的旧事了。
王处存与李家关系密切,是事实上的同盟,每次都充当李克用的打手,帮着晋兵攻略河北。李可举、王镕觉得这种河北的叛徒太可恨,决定先灭了王处存,于是大战爆发,最后王处存靠人披羊皮的奇计反败为胜。
当然这场胜利也给了定州上下“迷之自信”,最终吃了大亏。
光化三年(900),张存敬率三万梁军北攻定州,王郜遣王处直率军数万拒之。王处直是有逼数的,知道梁军能打,欲深沟高垒,立栅相持,“俟其师老而击之。”
这是非常正确的战术,如果严格执行,等到梁军士气被坚城硬寨磨得差不多了之后,再以养精蓄锐的生力军主动出击,是有可能获胜的。
但孔目官梁汶却说:“昔幽、镇兵三十万攻我,于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败之。今存敬兵不过三万,我军十倍于昔,奈何示怯?”
于是王郜下令王处直全军开拔,“逆击”张存敬,结果很惨澹,“易定兵大败,死者过半,余众拥处直奔还。”
就这个水平,还没有逼数,一战押上全部宝贝,野战送人头,主力损失殆尽,你能说什么?
好在结局还不错。王郜紧急征募新兵,全镇上下拼死抵抗,坚决不投降。朱全忠亲率主力增援张存敬,最后还是没打下来,只能讹了十万匹绢,收人家当附庸了事。
把希望寄托在义武军身上,本身就不靠谱,但如今还在抵抗邵树德的藩镇不多了,定州兵多少也算一分力量。但他们是河东的附庸,能不能出兵,还得看晋阳的态度。
“李克用这人,唉!”罗绍威一拳擂在桉几上,有些生气:“邵贼先攻邢洺磁,魏博也算出兵帮忙牵制了。今贼人转攻魏博,克用却自己跑了。”
“大帅。”赵谦满拱了拱手,道:“其实周判官说得没错,这事还得着落在李克用身上。河东、易定、沧景、成德、魏博,就这么五个藩镇了,若再不精诚团结,怕是要被各个击破。末将觉得,最好魏、镇两家都派出使者前往晋阳,如此克用才不会推托。”
“周判官,这事……”罗绍威看向周式。
“也罢。”周式说道:“我这便回镇州,与赵王分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