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逊先生是一心为民,好心办了坏事。但是好心不能做为违制的借口。我来之前钱富贵已经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向代行平章国事的百山(张寿)弹劾你,而且听说都察院也会以越权向中书省弹劾你。”
听到这里,许谦知道已经自己有一脑门的官司,脸色不由变得沮丧起来。
曾华把许谦的神色看在眼里,但是依然语气不变地说道:“符逊先生,不必担心,按照律法。你的越权后果并不严重,估计尚书省给出的处分是罚薪半年,记大过一次;中书省的处分估计是明令申饬。”
正当许谦心里暗自发苦时,曾华又开口道:“景略在出长安的时候已经签下了对你的嘉奖令,为表彰你一心为民且勇于任事,奖银圆五百,记功一次,估计这两日应该会有吏部转到青州。”
看着许谦有些惊讶的神情,王猛解释道:“虽然你的方法不对,但你是为了避免百姓受损失,如果尚书省不行奖励的话,以后还有谁会这么勇于任事呢?”
曾华不管许谦心里什么味道,一拍手说道:“符逊先生,不管你心里认为这是权术也好,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我们接着说第二件事情。”
“是的大将军!”许谦拱手说道,他心里明白这是曾华的做事风格,加上这次曾华已经是从轻处置了,当即也不多说,而旁边的吕采和涂栩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随着太和西征战事完结,还有东瀛战事和各地剿匪,加上十数年各地官吏勤于治事,所以各地因功授士郎者众多,中书省想在各州设议政会议,以行监督之权。”
许谦听说这个风声,三省都想扩展自己的权力,议政会议一听就知道是中书省在向各州伸手。要知道尚书省通过各部和相应的行政权力能紧紧地控制住各州郡,而中书省和门下省除了巡视弹劾权之外,在地方的权力几乎空白,看来他们也耐不住寂寞了。
许谦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说道:“大将军,太宰、少宰大人,设议政会议原意是行地方监督之权,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地方有吏部考课,有检察署监察,有理判署司法,有中书省都察院监督,有门下省审计署清查,可以说很多双眼睛在瞪着地方官员。现在很多官员都觉得这地方官很难当了,要是现在再多上一个议政会议来指手画脚,我想这地方政事扯皮、推诿等问题会更多,如此恐怕会影响大将军的初衷。”
曾华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设议政会议是第一步,按照车胤那伙朝议郎的打算,他们准备把议政会议变成中书省在各州的“分省”,负责查纠一州政务,而门下省也打算中书省“得手”之后跟进,督察各州的财政。这样的确可以有效地监督地方官员,但是却有地方权力过重危险,而且管事的“婆婆”多了,地方官员勇于任事的精神可能会大减,敷衍了事,能过且过。
“符逊先生,你有什么建议?”曾华问道。
“大将军,既然设各州议政会议是为了监督,那么就可以从这里入手。”许谦想了想说道,“不如设评议会,组织士郎们每年对各地官员的政绩进行评议,而评议会的评议意见可以做为考课的参考。”
曾华眼睛一亮,这是好主意啊,秦汉以来便有乡议之说,现在以评议会来替代乡议,用评议地方官员功绩的手段行监督之权,而主动权和决定权却还在中央三省,不用担心地方权力过重。
“如此甚好,可行。”王猛和笮朴也点头道。
“好了,现在说第三件事情。”既然许谦提出了意见,接下来就是讨论细则,那是三省的事情了,与许谦没有什么关系了,于是曾华开始说第三件事情。
“转运部数年前就提了个报告,说北府转运途径最好是水陆兼并。现在各州的干道、支道修建已经走上正规,陆上道路基本上也快成网了。因此转运部希望加强水路转运,他们甚至提出一个规划,希望修一条运河连接大江、淮水、泗水、黄河水和漳水。”
王猛接着说了下去:“尚书省核算了一下,水运比陆运的花费要少很多,尤其是大宗货物,而且可以在海运之外多一条南北调运的渠道。所以觉得这运河十分有必要。”
听到这里许谦、吕采和涂栩眼角不由一跳,南北调运?难道大将军准备对江左有大动作了?但是三人却不敢说出来,毕竟北府还是江左朝廷的藩属。
“但是运河耗费巨大,虽然北府这些年国库丰饶,但是毕竟才开府十几年,根基颇浅,一旦耗尽民力国本就不堪设想,所以尚书省准备分段修建。工部和军情司在前些年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已经勘探出一条运河基线,现在只要按照这条线挖就行了。尚书省计划把这条运河分成四段,分别由司州、兖州、北豫州和你们青州包段修建,准备花三年时间先把修通南段修好,其余河段在十年内全部修完。”
说完这些,王猛盯着许谦问道:“青州这里没有问题吧?”
“钱款怎么算?修建时如何施工?修好后怎么管理?”许谦问出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钱款全部用户部拨款,预计从每年拨出特别钱款和发行专门国债劵,计划用三千二百万银圆完成整个工程。修建施工由工部和军情司官员负责,地方只管出人工并负责管理就好了,还有粮草供给保障。修完后转运部会专门成立一个运河局负责管理和维修。”
“那就没有问题了,这不是给我青州送钱吗?”许谦点头笑答道。
曾华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套在异世非常正常,国家投资基础建设,以此来拉动内需,刺激消费,最后让gdp快速增长。自己把这一套拿到这个时代来实现,没有太多的目的,只要想把国库的钱转给百姓,实现民富国强的目的。
“政事说完了,该说说你的事了,涂栩,我看陆军部和枢密院的报告,青州的匪患终于清除了?”曾华转向涂栩和吕采问道。
“是的大人,青州的盗匪有原段齐的余部,有伪燕余孽,还有前伪周东逃的残部,甚至还有姚苌的败军和原流民众帅,最多时有三万之多,分散在泰山,太山,琅邪郡,聚啸山林,剪径劫财,危害地方。青州府兵和驻防厢军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剿灭盗匪上了。”吕采不擅言语,所以便让稍微聪明伶俐的涂栩出来答话。
“初两年由于地方初平,人心未定,所以那时剿灭盗匪比较困难,后来青州大行均田制,百姓归心,于是盗匪便没有了回旋之地,我们打起来也就顺手多了,被我越打越少。去年冬天,我们在琅邪郡蒙山活捉了匪首苏三宁,并全歼其手下百余人。苏三宁匪众应该是青州最后一支盗匪了,吕都督和我为了慎重,多次搜查山林,一直到今年夏六月,依然没有任何盗匪的信息,所以就给陆军部和枢密院上表报告了,可惜花了近十年时间才靖平地方。”涂栩微红着脸说道。
“好啊,地方靖平,才能商路通顺,百姓安居,你们居功甚伟,已经尽了做军人的职责了。”曾华点头道,“你们也不用妄自菲薄,当年关陇的盗匪也是花了近十年才剿灭平定的。青州的情况不比关陇简单,平定就好了。现在只剩下平州的朝鲜郡和汉阳郡还有零星的盗匪,当地驻军正在加紧剿灭。”
说到这里,曾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南边范六虽然暂时平息下来了,但是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很快又要死灰复燃。你们必须加强警戒,严防范六余部流窜入境,蔓延青州。最近枢密院要增调一部分并州府兵和厢军过来支援,你们要做好准备。”
吕采和涂栩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点点头,齐声答道:“遵大将军令。”
“好了,事情谈完了,符逊,下午的接见士郎乡老事宜安排好了没有?”曾华问道。
“回大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是不是急了点,要不明天再进行。”许谦答道。
“没有办法,前日接到传信,曾旻现在已经赶到威海去了。武陵夫人(范敏)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这个儿子,所以急着赶去威海跟曾旻汇合。”
“啊,世子,哦,二公子到青州了吗?”许谦惊讶地问道。
“是的,曾旻刚从长安大学毕业,本来要参加科举,但是却非要游历天下一段时间,于是便和他的学长好友,礼部理藩局主簿尹慎的陪同下,去年春就出了长安,前段时间刚好去了青岛,于是我就叫人传他去威海。”
听完曾华的解释,许谦便释然了,立即出去安排下午的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