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替换的,兵器更是如此。
或许古早的时代有万夫莫敌的勇士,无坚不摧的宝剑,以这种压倒性的战斗力为基础构建出来的战略中,英雄和名剑都是“不可取代的贵重之物”。可如今是以大量生产和持续消耗为前提的总体战时代,万物的价值都已经被数字化、格式化的时代,所谓生命也只是征兵表或阵亡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一个数字、一个编号,遑论以死者为基础制造出来的“军团”与“塞壬”。
与“军团”一样,“塞壬”也是以人脑为基础而制造出来的兵器,区别只存在于制造工序和运用方向。她,或者说“它”,具备现代兵器的一切特征,随着技术持续进步,相信将来也会和“军团”一样,大脑结构、战斗数据和模拟人格储存于后方数据库里,随时可以根据需要进行量产。
无论被破坏多少次,无论被摧残到何种程度,就算连一根头发,一寸硅胶制仿真皮肤也不留下,少女都会以同样的身姿、表情、声音、记忆人格再次出现于战场之上,不断的投身战斗,不断的被消灭,不断的再次出现。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好似永无止尽循环的噩梦。
——太恐怖了。
马赫的心里回荡着足以被冠上大不敬或妄议上级之罪的话语。
生命只有一次,故而显得无比珍贵。
同样的,死亡也只有一次,所以谁都无可避免地在意死亡本身与其形式及价值。
从理论层面来讲,“军团”和“塞壬”都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浪费生命,将伤亡率降低到最小限度,同时以最有效率、最经济的方式进行战争而存在的。可是亲眼目睹有着少女模样的艾潘妮一次次奔赴战场,毫不吝啬的挥霍着本应仅有一次的死亡机会,一次次毫不犹豫的奔赴黄泉,然后一次次再度奔赴战场……有着铁石心肠的马赫也感到不寒而栗。
这简直……就像是在把“生命也好,死亡也好,本质上没有任何意义或价值”这种极度空虚的话转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化存在。
生为活生生的生命,不可能对此没有反应。
“中校,不要同情兵器。”
剥开包装纸,将香草口味的棒棒糖送进嘴里,门格尔用有些含混的声音说到:
“我能够理解在战场上将感情投射在生死与共的武器上这一行为,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为了保持心理健全所做的一种情感宣泄。但精神层面的必要性和物质层面的必要性完全是两码事。”
“……教授倒是很适应啊。”
听到马赫带刺的吐槽,已经习惯了类似反问的门格尔耸了耸肩。
“中校迟早也会适应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彻底理解到同情一枚炮弹,因为其在战地、工厂、仓库或居民区爆炸而心生怜悯,是一种极度无谓的事情。”
话语的最后没了嘲讽和苦笑,只剩下一股决绝般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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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赫与门格尔在安全地带探讨生命与死亡的时候,“自由军团”的战士们正在拼死奋斗。
敌军投入的新型机所展现出的性能完全在预想之上。
鬼畜的机动力,精准的攻击,离谱的对战场态势把握能力。
那不是兵器。
那是有着巨蜂外形的死亡。
就连“沙拉曼达II”都不曾展现出如此压倒性的强大,在这股仿佛要摧毁和蹂躏一切的暴力面前,人们甚至会想要顶礼膜拜,匍匐在地。
——开什么玩笑!
隐藏在某栋建筑二楼的一个检查哨一边在心中怒骂,一边屏息凝神,等待着减速的敌机靠近。
他们承认敌机确实可怕,但绝不是无法击溃的。
所谓“完美”、“万能”的兵器是不存在的。
任何武器都是以针对某种特定环境而设计出来的,潜艇不可能上岸发射鱼雷,战车也不可能飞到天上把战斗机打下来。从来都只有武器适应环境,没有环境去迁就武器。
那架敌机也是一样。
异乎寻常的高速和机动性在纵横无尽的天空中和视野极佳的开阔地或许是无敌的存在,可一旦将战场转移到不能随意提升速度,时刻需要注意周遭动静,不得不注意避免伤及无辜的街道上,需要的就不是速度、高机动力和精准攻击,而是能扛住全方位立体交叉攻击的防护能力以及一击就足以将任何藏有敌步兵攻击小组的建筑摧毁的重火力。
战士们当然清楚,自己的行为其实有拿平民当肉盾之嫌,不过敌我悬殊的实力差距目前,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奢侈。
隐藏在建筑物内的人一拉绳索,从吕德斯墙拆来的绊发式照明弹将红色光芒打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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