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咽进了肚子里。祈月猜李湛有话跟涵因说,赶忙退了出去,把门关上,留他们夫妻两个说私房话。
涵因却追问道:“你明明就是有话要说,其实夫妻之间的默契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如果夫君有话都不说出来,为妻又怎么可能次次猜出你的心思来。”
李湛听她这话,想起涵因来凉州之后种种,一下子郁闷上涌,说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涵因一愣,把书放下,抬起头来,看着李湛:“夫君这话是从何而来啊。”
“你从前最喜欢自己喂孩子,令熙、令弘两个孩子,你的奶水不够,都要坚持亲自喂,每天抱在怀里,最开始的时候都不叫抱到暖阁去,夜里也把他们放在床边。而对令辰却又是另一个样,我记得从这次怀孕开始,你就似乎并不高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怪我这么快让你怀上,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乎令熙和令弘,所以你便对令辰刻意忽视。”李湛皱着眉头,把这话艰难的问了出来。
自己微妙的心思被李湛一语道破,涵因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若是之前,她遇到责问,通常都会仗着自己的口才,振振有词,之后化被动为主动,让对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观点,而现在,事情涉及她亲生的孩子们,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湛,从前胸中那些言辞,如今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也忘记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就那样看着李湛,尴尬而茫然。
李湛一直所了解的涵因都是事事成竹在胸,她在太多的事情上发挥作用,虽然李湛并不认为涵因一手策划了那些行动,但是这也显示出了涵因与一般女人的不同之处。这样的女人会给男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不过李湛一向对自己的才智自负,反而觉得只有涵因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他知道涵因不会给他拖后腿,还是他的助力。
涵因每次假装柔弱,他心里很清楚她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看她巧舌如簧,心里却是喜欢的紧,也愿意纵容她。看着她达到目的的兴奋劲,自己也觉得很高兴。
虽然是临时起意想要涵因说这些,但很多话,他在肚子里头憋了很久,他也知道想要让涵因低头不容易,所以他酝酿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决定这一次要让涵因哑口无言。
谁知道涵因只是愣在那里,对他的指责不知所措。她这种反应,倒让李湛仿佛拳头一下子打到棉花上,无处着力,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
涵因深吸了一口气,有长长的呼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口叹息让李湛都感受到了涵因心中的那种哀痛和无奈,之前憋在胸口的闷气,随着这声叹息,一下子消散了。
涵因垂下眼睛,说道:“夫君说的对,我这样对辰儿不公平,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看到他我就想起他在宫里的哥哥姐姐,就会想熙儿和弘儿知道自己被没用的母亲丢在皇宫里,看着那些贵人们的眼色过日子,而自己的弟弟却受尽父母的宠爱,他们会怎么想。”
李湛听她说这话,心也像揉碎一般疼痛,抱住她说道:“这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怪你有什么用呢,孩子是以太皇太后的名义接走的,这是外命妇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向太皇太后讨情,难道你有立场去管皇帝要孩子?”涵因攥着手中的帕子:“我本来可以自己进宫,最少可以把熙儿带回来,可是我没有,我怕一旦我去了,顺势被留在长安,没法跟你来凉州。所以我现在只怨自己自私,没有为孩子考虑。”
李湛握住她的手,说道:“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一年,你太累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熙儿和弘儿,哪怕有了辰儿,弘儿照样是我们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这个家的。辰儿出生,我这么高兴,不是因为有了备用的儿子,而是我觉得弘儿熙儿不在身边,至少他能陪陪你,让你分分心,不要总是想着熙儿弘儿,整日伤怀。”
涵因伏在李湛的怀里,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落:“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既没法保护熙儿和弘儿,又不能好好照顾辰儿……他们往后都会怪我吧……”
“傻丫头,怎么会,咱们的孩子以后都会很孝顺,很出息,也会体谅父母的难处。”李湛宽慰着涵因,也是在安慰自己。涵因自责,他又何尝不是。
站在繁花似锦的高山上,人人羡慕那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谁也不知道他们早已被透骨的山风吹得瑟瑟发抖,只能相互拥抱着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