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怎么碰上这等事。难道不是走的官道么?”涵因问道。
“怎么不是官道,哎,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眼下河北那边有又匪患,现在这些贼人越来越猖狂了,有个叫什么大白天在官道上就敢抢劫,官兵来了,他们就跑,本来我哥哥是跟着家里的大商队的,谁知他年少气盛,觉得跟着人家不自在,偏要自己走,结果……不过,还好,那些贼人把钱财抢了就放了他,我哥哥还庆幸,他的那些宝贝书籍没被抢走,哎,还好还在相州地界,安阳县里头有我家的族叔,自然是要帮这个忙了。他竟不肯回家,还要继续往这边走。后来又找到了我家的商队,这才一路过来了。”崔如君诉说着自己哥哥在路上的危险遭遇。
涵因笑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没事就好。”
和涵因一起聊天的贵妇人们也连连叹息,这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涵因又问道:“怎的河北那么多盗匪,那安阳县令就不管管么。”
崔如君冷笑道:“据说都剿了好几次匪了,都是徒劳无功,不知道什么缘故,官兵一到,那些贼人都跑了,甚至有人说,那些匪徒都是当地的,和县衙的胥吏门勾结在一起,每次县老爷想要剿匪,他们就会给那些人通风报信,所以官府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很多县老爷就是这样被那些胥吏摆布,当然也有一些县令只是想任上无功无过,自然是不会去跟那些胥吏较劲,免得自己吃力不讨好,还反被他们算计一道。李湛是因为必须把官府全权掌控起来,才能对世家开刀,所以必须制住这些人,他在地方多年,早就见惯了他们的手段,所以有手段把他们制住,但是那些刚刚到地方历练的县令们可就不是这样了。
河北素来是富庶之地,现在也乱成这样,更何况其他地方呢。
崔如君临走的时候,涵因对她说道:“这两日刚折腾过,过几日家里设宴给你哥哥接风。老爷也很想知道河北那边的状况。”
崔如君点头笑道:“哥哥也正想拜访李都督。”李湛升了官,崔如君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涵因笑道:“那就正好了。”
崔如君的哥哥名叫崔绍。李湛之前一直都是和清河崔氏六房往来,毕竟他的妹妹是嫁到了清河崔氏六房的公子崔义明家里。跟他家长房来往不多,不过也经常能听说长房两兄弟的名声。这次见到了,也聊得很是愉快。
崔绍的父亲在各地都有朋友、同僚,听说他去凉州,也都不约而同的说起来李湛,有人对李湛评价很负面,说他是靠送女儿给皇帝才身居高位的,是弄臣,也有人对他多有夸赞,说他当得这个位置,皇帝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对李昭容宠爱有加。
直到亲自见面,两人谈过,崔绍才被李湛的学识和为人折服。觉得他是有大志之人,并不像之前那些人所说的是个弄权的小人。
更何况,崔如君成日夸涵因,崔绍感念他帮了自己的妹夫,尤其是涵因,在她妹妹处境那般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现在妹妹在家说话也有分量了,也主事了,这都多亏李湛一家,因此对李湛很有好感。
至于有人悄悄告诉他那笔钱的秘闻,他根本也不在乎,反正那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李湛给谁他都不在意。
崔绍家在河北,虽然主要观点也是北学,但是他对冀学了解比较多,也并不排斥,李湛介绍他跟李时翼见面,两人讨论学术三天三夜,虽然两人仍然有不少观点相异,崔绍还很是钦佩李时翼广博的学识和对经学深入的研究,并且消除了许多之前对冀学的误解。
他自然也去拜会了姑臧长房的李询,只是崔绍是三房的亲家人,李询自然待他也不会多亲热,而且李询最近事多心烦,无心应酬他,虽然称不上怠慢,多少也有些敷衍的意思。崔绍见李询这样的态度,也只是尽了礼数就匆匆离开了,他自己也是世家嫡子,又何必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原本他以为凉州偏远之地,没有什么可学的,但是来到这里,发现凉州是出入西域的必经之地,来往商旅络绎不绝,其热闹繁华不下中原的大城,而且这里的风貌与其他地方迥异,是让他觉得十分新鲜,再说好容易见到妹妹,舍不得那么快就走,李诺也再三邀他在家多住几日,于是崔绍决定暂时不走,在这里多留几日,交流学问,感受一下凉州的风土人情再说。于是崔绍便成了凉州都督府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