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有趁手的名琴,奴家知道卢公子酷爱收集名琴,家中藏琴数百,却无所偏爱,故而趁这个机会……”曲惜柔笑吟吟的看着涵因,她现在有六成的把握,涵因会买她的帐。
“长安那么多名门子弟,跟卢公子交情好的又岂止一个两个,曲大当家把这么大个人情给涵因,不知道所图为何?”涵因脸上还是笑着,眼神却带着戒备。
曲大当家巧笑一声:“夫人误会了,只是奴家觉得卢公子的婚宴上必定世家荟萃,若是卢公子看在夫人和唐国公府的面子上,用此琴演奏一曲,那么雷威师傅之琴,必然美名远扬,小女子看中雷威师傅之才,已经预定了数张斫琴,若是这张琴出了名,我那剩下的几张,价值可以连翻数倍。”
商人最重经营之道,往往为了炒高价格利用各种方法故弄玄虚,此时却被她口无遮拦的宣扬出来。曲惜柔久在商界,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涵因知道她必别有图谋,笑道:“那曲大当家开个价吧。”
“刚才奴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奴家只需要借夫人之手送到卢公子手中,这其中还要借夫人的力呢,怎么还敢管夫人要钱。”曲惜柔用轻罗团扇轻轻捂住嘴,似是在为自己的小心思不安。
“大当家虽有成全涵因之意,但涵因却不敢领受,要是这样做生意。我可不敢来了。”涵因就知道曲惜柔的目的绝没有那么单纯。果然,她开始给自己下套了。一旦欠下这个人情,她一定会趁机有所要求。开始可能是一点点小要求,再给远超所值的回报,一步步拉人入彀,之后就跟她纠缠在一起,想脱身都难了。
曲惜柔笑道:“那夫人随便赏个百十两算了。”
涵因对祈月说道:“拿三千两来。”
曲惜柔的半张脸挡在绢扇的后面看不清楚。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但瞳孔却一下子张大了,她干笑两声:“夫人,这可不是名琴,这个价可是……”
“曲大当家推荐的东西,自然不会差了。当年司马相如千金一赋,我这个还算便宜。雷绍的名琴如今两、三万金都有价无市,焉知这琴的价钱往后会高到什么程度。曲大当家这是在给我占便宜。”涵因笑道。
当时一张普通的琴,数贯到数十贯,好一些的百两,像雷绍这种名家,数年才能做出一张琴。他很早病故,因此起传世作品极少。活着的时候就被世家子弟竞相收藏,如今更是价格奇高。他的族人雷霄比他成名稍晚,如今的一张琴的价格也到了数千两。
涵因开出三千两的价格,是在给足曲惜柔面子,同时不想欠曲惜柔任何人情,暗示她别打自己的主意。
“奴家谢夫人抬举。”曲惜柔笑道:“可是,奴家却不敢收这些钱,奴家已受了唐国公的大恩,又怎敢跟夫人谈钱。”
涵因知道上一次从贺兰氏那里发现长公主的旧物就是曲惜柔的手笔,李湛亲自来找她深谈了一番。她虽然很想知道他们相谈的内容,但李湛不说,她也不好问。她不愿意打破她和李湛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后来李湛再没有提及这件事,这个疑问一直横亘在她心里,但她不准备主动去查,毕竟她也有她的*,也有她不想说的东西,她不想两个人弄的一丝空间也没有。
然而曲惜柔用赠琴这招没有达到效果,却主动的提起李湛。涵因眼皮跳了跳,笑道:“京兆尹治理地方,曲大掌柜既然也是治下百姓,自然有维护之责,又如何谈得上谢字,曲大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既然我出了这个钱,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曲惜柔不再推脱,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夫人关照敝店的生意。”
涵因笑道:“好说。”吩咐祈月收了琴走人。
曲惜柔又说道:“小女子不懂事,给国公和夫人添了麻烦,夫人不怪罪,奴家已经觉得万幸了。”曲惜柔笑道:“承蒙国公不弃,那几样东西还入得了国公的眼。”
涵因一挑眉,曲惜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李湛又把那几样东西拿了回去?为什么没有听他提起呢。涵因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她可不记得长公主和李湛有什么瓜葛,为什么李湛要拿着长公主的东西,那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转念一想,曲惜柔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个身份和长公主是仇家,而如今她却暗示李湛这个郑伦的心腹跟长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李湛这些年受长公主的排挤,但这并不能证明两人没有勾结,毕竟这种事卸磨杀驴的是常态,而长公主毕竟没有要李湛的命。只要想解释,怎么都能说得通。
……她若是真的郑涵因,会怎么想呢。而且李湛落在曲惜柔手里的东西还真是让人好奇。
她的唇掠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敛去,化作带着凝重的气愤,望着曲惜柔冷冷的说:“夫君在外面的事情,我一介内宅主妇,也不懂得这些。”
曲惜柔看着涵因的表情,眼睛眨了眨,笑道:“等夫人想懂的时候,奴家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