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湛笑道:“家里的孩子,数我最淘气,今天赶鸡,明日斗狗,在学里捉弄老师,哪样都是我带头。恐怕你想不到吧。”
“怎么看,夫君也不像那样的人。”
“我十四岁那年,忽然有一天,他们跟我说,往后我就是最长的嫡子,往后要像大哥那样成为兄弟们的表率,我才意识到,哥哥再也不会保护我了,那天,我在这里坐了整天,第二天,我就悄悄带了东西,投了西北大军。”他的声音中带着感伤。
涵因一愣,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老唐国公为了培养李湛,把他送到薛进那里的,却不知道有这样的缘故。
李湛没有注意涵因的表情,而是陷入回忆中,接着说:“我去从军,是因为我一直接受不了自己将要承担家族的责任,之前。我一直认为那是大哥的事情,我这辈子只要吃好喝好便行了。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在这里坐了一整天,才接受了这个现实。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来这里,也不让别人动这里,今天,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上来。”从那以后,他才真正的肩负起这个担子。
涵因想到。李湛走到如今这步,有大半是自己所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湛握着涵因的手笑道:“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告诉你我的事,是希望我们夫妻间能相互坦诚。之前的时候,在家事上对夫人有所隐瞒,这是我先有错,我想夫人往后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而不必像今日这样,费如此多的思量。”
李湛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她的意图,虽然是私下跟她说,也难免觉得气闷,她尽量保持着笑容。不让脸沉下来:“那么夫君想要告诉妾身什么呢。”
“我要告诉你的,你不都已经派人查到了么,我给了贺兰氏一个庄子。为的是让她安心管家,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我怕你多心,解释起来太麻烦,就没有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李湛的声音转冷:“其实,这件事你大可直接来问我。不必悄悄遣人去查。往后这些事,我也不会避着你。”
涵因的目光沉了沉,这算是警告么,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老爷的意思了,以后会按您说的办。”
她那深潭般的眸子露出些嘲讽,马上变消失了,心底却在不住的冷笑:“原来跟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莫要在他的眼皮子下面做小动作,看似相互坦诚,实际上他不过把从前的过往兜出来,没有多交代一句他现在的秘密,贺兰氏的庄子是她自己查出来的,李湛不过是抵赖不掉承认了而已,现在却要求自己无所隐瞒。好一招偷梁换柱、又拉又打,李湛,你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真的把我当做十几岁的小女孩来糊弄。”但她终究要跟他过日子的,她还不想跟他决裂,撕破脸对她绝对没有好处。
她把心头升起的恼火略压了压,还是要怪自己,李湛那种真诚的语气,触动了她的心事,她竟然在那一瞬间真的以为他待自己与众不同,让他之后的话显得格外刺耳。
李湛是十八岁就能想出毒计来逼退长公主的人,自己竟会对这样的人产生错觉,以为他会有什么真心,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真是过得太安逸了,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动摇了对他的看法。想到这里,涵因将笑容调整的更加亲切和煦:“天晚了,老爷,想必再不回去,下人们要到处找了。若是惊动了母亲,就更不该了。我们这就走吧。”
说罢,便要下楼。
李湛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捏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抬到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愈发低沉:“够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涵因听他如此说,刚刚压下去的恼怒又蹿了上来,干脆也不再掩藏目光中的冷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明白老爷的意思。”
“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李湛眉头微微皱起,在他成熟而俊朗的颜面上,勾勒出动人心魄的线条:“你从嫁给我到现在一直带着这副贤妻的面具,你不嫌累,我也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明说。”
涵因被他捏得生疼,早就失去了耐性,现在被他的言语一激,心中那股邪火再压不住,她也索性不再装什么平静淡然,冷笑道:“没错,我就是戴着面具过日子的人,夫君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些么,现在我又被诰封了,这个戏不想演也要演,其实夫君又何必如此呢,之前我们在正屋那场夫明妻贤的戏码不是很好么,现在你跟我回去,好歹把这出戏演完。你放心,作为一个‘贤妻’我不会把你的小妾怎么样的。”
李湛抓着涵因的手渐渐松开,后退了一步,依在阁楼的窗子上,勾起一道玩味的笑容,仿佛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看着涵因:“这回终于是真生气了吧,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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