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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义彦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柳絮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涨红、目光闪闪发亮的时候,林恪不由得张口笑道:“柳兄这是要高升了?”
不可能啊,听说这小子最近在刑部被那些老狐狸折腾的要死不活,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容易就逃脱魔掌的。柳义彦自然听出了林恪话里的玩笑,几人相处久了,他也渐渐知道林恪这人说话就这样。他自认为和你关系不好的时候,就客客气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觉得跟你亲密的时候,就总爱开这些玩笑。
柳义彦大言不惭地顶了回去:“近日刚参与了一个大案子,借林兄吉言,说不定这个案子办完了,就能高升了!”即便他心底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但弱什么不能弱了气势。说完了这话,见到林恪似乎还想酸他几句,柳义彦急忙拉着柳絮的手语气激动:“我家妹妹刚才会说话了!”
“哦?”林恪果然不再和他抬杠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小女娃儿身上。只见他蹲下了身子,语气温和地看着柳絮:“小丫头,知道我是谁吗?”
柳絮张了张口,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柳义彦的袖子,抬头看看他,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她往常即便来林府也是直接去后院,林恪又见天的去国子监,二人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柳义彦见到她这样子,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淳淳善诱:“这是你林家哥哥,不记得吗?你林家哥哥上次给你买了个糖人和孙行者,还让嬷嬷给你治病……”
柳义彦耐心引导的时候,林恪回头招手让下人去喊白嬷嬷过来,又回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这兄妹二人的互动。这个柳义彦……当初第一眼看着孤高自傲、手段狠辣、皇帝老大他老二的样子,相处久了才会发现他的真性情。
他当初让白嬷嬷给柳絮治病,不过是举手之劳外加顺水人情,后来给柳絮买了几次小玩意儿也是因为黛玉喜欢着丫头,爱屋及乌罢了。但只是这么几次的善意,难为这人竟然都知道并牢牢记在了心底。
见多了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互相掐的不亦乐乎的老狐狸;再看到像柳义彦这种表面冷嘲热讽手段凌厉,心底却谨守分心不乱分寸的人,林恪也挺好奇,这种应该被当枪使一辈子的矛盾综合体,是怎么入了司徒尧的眼的。
他到现在都没被那些个老狐狸整的灰溜溜离开刑部,一定是司徒尧帮忙加持了吧?林恪想到这里,忍不住坏心眼地继续戳他的痛处:“你方才说的那个大案子,听说其他主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听说你顶头上官还让你接手处理具体事宜?”
柳义彦愣了下,他最近确实是被刑部的那个案子弄得心力憔悴不假。但每次在林恪面前,他都闭口不谈自身事,这人又是从何处知道的?林恪看到了柳义彦眼中的疑惑,笑着说道:“杨施让我开解开解你。”
“莫听他胡说,我在刑部过的很是滋润,没什么需要开解的地方。”柳义彦坚持自己很好很HAPPY,最近也过的十分惬意自在,完全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完全不是开解不开解的问题好嘛!柳絮的病情让他不得不亏欠林家的人情,但他相信他将来定会报恩,而这种朝堂之事和病情之事完全不同。这次他逼不得已接受了林恪的好意,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喜欢和杨施聊起这些,因为杨施是他的朋友;他不喜欢和林恪说起这些,是因为和林恪之间除了朋友、恩人之外,更是他认定的对手。
“案子本不难断,不过是人心难断罢了。”柳义彦很清楚这个案子卡在了哪处。大臣子弟当街杀人的多了去了,这次因为过于血腥残忍,才引起如此大的民愤。其他同僚都不敢得罪当朝学士,于是互相推诿。而他因为当初殿试之时讨伐宗室的一篇文章,谁都将他当成了一把枪,有事无事都想过来利用一把。
“所以你就变成替死鬼了?”林恪其实早从杨施那里听到了事情缘由,此时顺势一问。
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柳义彦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替死鬼爽利翻盘的前例多了去了。我本来就得罪了宗室,又何妨再加几个臣子?债多了不愁,得罪多了也不痒。”
柳义彦说到这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只见他慢慢停了下来,口中翻来覆去地嘀咕着刚才那句话:“债多了不愁,得罪多了也不痒?”
所以,这其实是和杀人是一样的道理吧?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屠百万为雄中雄。
得罪一人是愣头青,得罪十人是自寻死路,得罪了满朝臣子,那是——
魏征!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七点才到家,坐下就没动地方闷头写到现在,累死我了。
我先去吃口饭,回来再继续码,但第二章估计要很晚了,大家不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