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刚一路小碎步进了大明宫,司徒尧就问了:“事情办完了?”
“回禀皇上,是的。”戴权恭敬回答,想想在荣国府里发生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奴才见到了贾府里那个衔玉而生的公子。”
司徒尧放了下笔,站起身来活泛了□子:“那个贾宝玉?”想到贾宝玉,自然就会想起那些年京城里的遍天流言,司徒尧冷哼了声:“也不知能有多大造化呢!”
戴权原本就伏下的身子闻言更加低了低,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我也没听到。司徒尧放松够了,又转身坐下自己看桌案上的奏折,这本奏折上的名字赫然是三个字:林如海。
奏折里面字里行间都是近些日子淮阳两地的盐政时事,历练了这么多年,林如海也算是锻炼出来了。他上的奏折从来都言简意赅,都是不掺杂个人情感的客观论述,遇到重大的事件,还经常会附带一份数据报告。
司徒尧真正认识到林如海这个人,就是从看到他带了数据分析的奏折开始。那会儿还是司徒易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的好弟弟只顾得取悦太上皇,将一些不太重要、琐碎麻烦的奏折,就通通推到了自家亲哥哥头上。
林如海的奏折,有一次就这么无意间夹带到了那堆不重要的奏折里面,又不凑巧的被司徒尧看到了。
司徒尧至今还记得见到那份奏折的第一眼感觉:惊艳。他一直以为那些个地方官员只知道欺上瞒下、花天酒地,却不料竟然也有地方官员如此有能力又忠心耿耿,上的奏折既清晰明了,又让人耳目一新。
后来他渐渐有了自己的情报网,再之后他见到了司徒瑞,也机缘巧合的察觉到了他的身世。司徒瑞接手情报网之后,他的消息来源果然变得迅捷许多。也正是那段时间,司徒尧才知道,林如海的那份奏折,其实里面影影绰绰的有他家嫡长子的影子。
那年的林恪也不过十二三岁,当时他一手打理出来的百味斋已经成为了江南富商宴请必去之所,就算是那些读书人和官员,虽然酸溜溜地说几句‘附庸风雅’,但如果府里能买到一份百味斋的上品佳肴,心里也很是高兴的。
司徒尧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立刻就觉察到了林恪的能力。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虽然特意装成了年少不知世事的模样,但胸中却是有主意的,做事也条理分明。这是块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司徒尧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是从林恪的平日行事来看,他虽然表现的像是谦谦君子,但骨子却极为傲气。一般这等人,想要收入麾下真的不太容易。
又过了不久,司徒瑞在江南受伤,司徒尧心急如焚之时,却得到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救他的竟然是林恪。司徒瑞养伤回来之后,对林恪极为推崇,显然是将他当朋友看待了。
在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司徒尧当机立断地将放在林如海父子身边的人都收了回来。一是因为司徒瑞难得交朋友,他不想让自家弟弟夹在中间为难,二来他心里未尝不想着,对付林如海与林恪这等人,怀柔政策或许更加好用也说不定。
如他所想一般,司徒瑞和林恪的友情确实一天比一天浓厚,偶尔没事时候,两人就一起踏青出游。也是那几年,司徒易因为过于浮躁沉不住气,渐渐不得圣意,最后发生了何仁一案,这也成了压倒司徒易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现在司徒尧都不知道自家两兄弟是被林如海借势了一把,还是林如海被自家两兄弟当枪使了一把。那个时候各地局面都是乱糟糟的,因此非要去争什么你对我错也没甚意思。司徒尧是如此想的,林如海也是如此想的,这是任何一个局中人都会做出的决定,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偏偏,司徒瑞和林恪都不是这么想。也正因为这件事,这两人一个内疚,一个迁怒,彼此见面生疏无比,完全不见了前些年的情谊。这让司徒尧既失望,又欣慰。
失望的是,但凡成大事者,都必须冷静理智,要是做每件事都要顾及到心中情绪,那就什么都不必做,引颈待割罢了。欣慰的是,这两人都有自己心内的道德坚持,这才是古君子仁义之风。在这方面,他和林如海都要反省。
再到后来,林恪弄出了冬季里也能吃到的新鲜蔬菜,又折腾出了一个药膳。桩桩件件的事情下来,司徒尧越发看重他了:年纪不大,胸中却是有大丘壑的。自己手下的人有擅长领兵作战的,也有擅长管理情报的,还有擅长吏治的,但偏偏没有擅长户口、赋役方面的!只可惜,林恪和司徒瑞却是渐行渐远,让司徒尧想将他拉到麾下细心雕琢一番都做不到。
罢了罢了,随缘吧!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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