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使胡铨、韩世忠、王贵等人跟秦天德都有交情,但胡铨和韩世忠的人品他们太清楚了,若是秦天德胆敢谋反,这几人必定会铲除秦天德,而不会相随。
四大宣抚使虽然是秦天德任命,但那四人都是精忠报国之士,同样不会跟随秦天德谋反,至于说其余的御前诸军,跟秦天德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秦天德有谋逆之心,他们与秦天德之间最大的矛盾就在于士大夫阶层受损的权利。
王君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啊!
三人也知道王君晓平日的品性,虽然跟他们关系不近,但也不愿意看着这样的官员惨遭秦天德毒手。
该怎么保下王君晓呢?这个问题在赵鼎三人脑中不停的盘旋。
秦天德也是恼了,不等赵眘开口,自己抢先呵斥道:“一派胡言!王君晓你如此污蔑本国师,可有任何证据!”
本以为会据理力争的王君晓却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锋一转:“若是下官有真凭实据,国师大人以为如今还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大殿中么?不过下官并不认为这是在污蔑国师,而是提醒国师,防范于未然,下官何罪之有?”
嘶,这读书人耍起流氓来,倒真是厉害。
秦天德叹了一句,正准备反唇相讥,王君晓却又开口了:“但是国师大人在朝会这种隆重场合,适才张口闭口皆是阿堵这种铜臭之物,难道不觉得有失体统么!
杜大人刚才说的好,圣人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太祖皇帝当年正是因为看到我等读书人君子重义,因此才有比肩圣人之语,愿与士大夫共天下。
而秦天德满身铜臭,只知利而不知义,如何能够与官家共天下?下官斗胆,建议国师大人将朝权交还,好生替朝廷经营船队,将来增丰国库,说不定还有机会青史留名!”
这一回王君晓话音落下,朝中没有像之前那般哗然,而是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王君晓的身上,对王君晓的手段大感佩服,就连赵鼎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颌。
王君晓这一招的确出乎众人预料,就连秦天德都没想到对方的真正目的居然会是这个,而且说的还义正言辞。
在旁人眼中,王君晓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圈子绕的也很巧妙,借助秦天德口口声声的“赚钱”,将秦天德划作了重利的小人,不属于太祖所说的愿共天下的士大夫阶层。
其实从来没有人将秦天德视作士大夫,只不过秦天德毕竟是通过了科举,赵构钦点的状元,表面上还属于士大夫阶层,他们没法用太祖的这番话来攻击罢了。
今日被王君晓抓住了机会,除非秦天德耍无赖,否则就是违背太祖皇帝之言,到那时,就算赵构再是有心相互,都要反复思量了。
看着百官眼中闪动着的那种叫做蠢蠢欲动的光芒,秦天德回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赵眘,觉赵眘的眼中同样闪烁着那种光芒,轻声一笑,说道:“太祖之言,本国师自当不敢违背。不过本国师乃是绍兴十一年太上皇钦点状元,如今官家年少,摄政辅国,有何不可!
尔等认为本国师重利,满身铜臭,说的没错,本国师眼中就只要银子!
你们如今一个个高坐庙堂之上,可知民间疾苦?我大宋官员俸禄之高,文官冗杂之重,历代少有,尔等可知,如今灾情严重,尔等一年的俸禄,足以平息这场灾情!
尔等重义,好啊,那就将尔等的俸禄捐出,用于赈灾之需,使得受灾百姓免于衣食无安之苦,成全尔等重义之举,尔等可愿否?尔等可愿否?尔等可愿否!”
连着说了三遍“尔等可愿否”,秦天德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百官的脸上顿时变化各异,但却没有一人敢于开口应承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秦天德轻蔑的扫视了一圈,“你们这群酸儒不是说要重义轻利,彰显大宋礼仪之道么?
如今百姓受苦,缺衣少粮,好在严冬已过,天气回暖,只要粮食足够,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安然无恙。你们之中,有几个只靠俸禄过活,又有几个家境清寒?你们可知每年冬天,有多少百姓死于贫寒,而你们却能够安然无恙,为什么!让你们捐出一年的俸禄都不肯,你们的重义之举何在!
重利?重义?我呸!
本国师就是重利,眼中只有钱银,那又如何!若是能够因为本国师的重利,使得天下百姓免于贫寒之死,本国师重利又怎样!
太祖皇帝宅心仁厚,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就算知道本国师重利,也不会怪罪,尔等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王君晓,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