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争议——曹成、孟平等将就极力反对放弃河洛。
他们以为河洛除了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外,其地理形势也是群山环绕,崤山扼其西、熊耳、外方山镇其南,嵩山、箕山控其东,北部略微开阔,但隔河相望的河东又是镇南宗王府的辖域腹地,是坚定而强大的后靠。
南兵想要进攻河洛,只有三条线路:一是从武关道迂回到洛水上游出兵,用兵通道极其狭仄;一是从颍水上游河谷出兵攻打位于河洛东部门户轘轩关,山道险阻,一是从汝阳、广成出兵,沿伊水而下,攻打伊阙关、大谷关,出兵通道同样宽敞不到哪里去。
曹成、孟平等将虽然承认河洛汉军野战已不及京襄精锐,但之前可不觉得六七万河洛战兵,据崇山坚隘以守,将南兵拒之河洛以外不会有大问题。
除了河洛诸将外,镇南宗王府内部乃至汗廷诸大臣起初对要不要放弃河洛,也是充满争议——最初妥协下来的方案,可以将许陈颍等地的汉民先迁往黄河以北。
谁能想到颍州会战最终的结局,会如此的惨淡、惨烈?
整个京西乃至河东的汉军都被打空了,新编练的汉军三五年内都不要指望能有什么战斗力,这意味着曹师雄不从河洛撤出,南兵在进占郑州之后,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嵩山以北的虎牢关,对河洛东北部地区发起进攻
。
曹成、孟平等将,还可敢说真有把握守住河洛吗?
再者,镇南宗王府现在也迫切需要将河洛汉军撤下来,去填黄河北岸的防线。
这样才能将兵力已经变得有限的骑兵部队集中起来,威胁南兵不会肆意沿黄河南岸展开。
气氛虽然压抑,但总算没有谁再对北撤之事提出异议,都想着赶在汛季过去之前,将诸多工作都准备妥当。
当然,仲长卿注意到静惮宗王府的使者,神色间对颍州会战的惨败多少有些不屑一顾,大概以为此败是汉军太过无能的缘故吧?
对此,仲长卿也无法辩解。
诚然,两府镇戍军虽说在泰和东北、汝阴以北的战场上伤亡惨重,但主要也是为了抢在汉军主力溃败前打垮南兵的侧翼,却不想集结于泰和正面战场的七八万汉军,并没能支撑住半天。
而就两府镇戍军各自所负责的战场,战果也算不上难看,最后也从容撤出战场。
仲长卿还知道静惮宗王府的使者之所以心存不屑,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静惮宗王府辖下的汉军规模很小,却拥有赤扈最为庞大而强大的骑兵部队。
一方面静惮宗王库思古作为老汗王的幼子,虽说最终没能继承汗位,但以赤扈幼子守灶的传统,直接从老汗王手里继承了赤扈最为精锐的王帐军。
另一方面静惮宗王率部征服的乃是党项、黑石以及西域诸部,收编主要也是西北诸蕃部的骑兵精锐
。
目前镇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所辖骑兵仅剩六七万人马,而静惮宗王府却辖有达十五万之巨的精锐骑兵,自然有资格心存不屑,说不定静惮宗王府的人马还巴不得镇南、平燕两府彻底放弃中原呢。
一旦镇南、平燕两府彻底撤出中原,规模庞大的归附汉军就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实力就将大幅跌居静惮宗王府之下,指不定会令赤扈内部的权力格局发生新的变化。
说实话,对两府能不能守住黄河以北的地域,仲长卿此时也没有特别强的信心。
虽说大家都很清楚南兵强过水师、甲卒而弱于骑兵,但两府这次镇戍军也受到重创,就算接下来勉强凑出十万骑兵,真能将气势如虹的数十万南兵甲卒挡在黄河以南?
此时南朝司空府正重点经营许昌、宛丘一线,而从许昌到黄河南岸,仅有一百六七十里,无法形成足够的战略缓冲——到时候哪怕南兵每隔三五里修一座坞堡、寨垒,用数百座坚堡,将郑汴许陈之间的空当填满,也可以形成兵临黄河的稳固通道,无惧两府骑兵长程迂回打击。
未来的胜机,或许是要将数十万南兵精锐诱入空间更为广阔,距离南朝补给地更为遥远的关中或河北平原,汗廷才有机会利用骑兵的优势,将其碾压吧?
南兵再强,楚山众人再用兵如神,敢进入关中、河北,与十万人众规模以上的赤扈骑兵进行会战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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