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跟贺局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正面无表情地喝着稀饭。
偌大的食堂静悄悄,进来用餐的民警跟两位领导问个好,就走过去打饭,打完之后闷头吃饭,没人交流。
韩昕不想出风头,打了一碗稀饭,要了两包子,坐到门边的这一桌。
顾晓辉生怕管理不住表情,坐在韩昕对面,背对着两位领导。
食堂平时不是这样的,李永春很清楚同事和部下们在想什么,心里既担心害怕又很不是滋味儿,暗想我还没倒台呢你们就这样……
他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然人家真以为他心虚,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跟谁说。
见禁毒支队的那个“杀手锏”正微笑着跟自己点头打招呼,他立马定定心神,伸手招呼:“小韩,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这边来。”
“好咧,谢谢李局。”
韩昕笑了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端着碗筷坐到他和贺局对面。
贺局虽然不想落井下石,但也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表现得跟李永春关系很好,干咳了一声,起身笑道:“李局,你跟小韩慢慢吃、慢慢聊,孩子马上高考了,我出去给家打个电话。”
“去吧,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高考了,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是应该多关心。”
“贺局……”
“小韩,坐啊,别站着了,又不是外人。”
韩昕刚目送走贺局,李永春就故作关心地问:“小韩,昨晚搞到几点?”
韩昕连忙道:“凌晨三点多。”
“睡在会议室的?”
“趴在桌上睡了会儿,其实晓辉给我找了住的地方,我想着天都快亮了,来回折腾麻烦,而且睡几个小时也算一夜,用不着花那个冤枉钱。”
李永春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到底说什么不重要,就这么跟韩昕东拉西扯。
一个民警端着碗筷坐到顾晓辉身边,不动声色问:“顾队,跟李局说话的那位是谁啊?”
顾晓辉在缉毒专业队干过,回分局之后跟徐浩然、侯文和李政他们又一直保持着联系。
知道去年有一个毒贩竟从缅北一直追到陵海想报复韩坑,结果刚到陵海就被现在的陵海分局禁毒大队长黎杜旺逮了个正着。
他可不想暴露“老战友”的身份,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敷衍道:“市局来的。”
“市局那么多部门,他是哪个部门的?”
“我也不太清楚。”
“我看着他跟你一起进来的,跟我还保密……”
顾晓辉实在不想解释,好在同事也没追问。
与此同时,从醒了就等肖支电话的禁毒大队长项忠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肖支的回复。
他换上衣服,提上包,一边驱车来分局,一边给肖支打电话,结果发现肖支居然关机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联系恽政委。
恽政委同样被搞得一头雾水,沉吟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既然肖支知道他去了你们分局,那肯定是办案,肯定有任务。”
“政委,我知道他是来办案的,我是说既然是毒品案件,就不能绕开我们禁毒大队去找刑警大队!”
“老项,你先别急,我问问任支,任支分管一大队,他肯定了解情况。”
“行,您帮我问问,我这就去分局。”
任忠年一样被蒙在鼓里,哪里了解什么情况。
考虑到本应该在家休息的部下,竟然跑到长州分局去了,还请长州分局大队协助办案,觉得有必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虽然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肖支,但他知道肖支和程文明在一起,直接拨通了程文明的电话。
程文明没想到小伙子搞出这么大动静,不等他说完就把手机交给了肖云波。
肖云波没办法,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忠年,是我让他去长州的,也确实是我让他找小顾的。案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而且我这边刚收网,刚捣毁掉一个制毒窝点,实在顾不上,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可老项都已经把电话打到政委那儿去了!”
“多大点事啊,面子有那么重要吗?请政委转告他,就说等我回去再跟他解释。”
再大的事能有捣毁一个制毒窝点大?
任忠年意识到顶头上司这会儿很忙,没有再问。
没想到刚挂断电话,政委又打过来了,他想了想,不禁笑道:“政委,肖支那边很忙,话没说完就挂了。其实这事没那么复杂,换作我,我一样会去找小顾,不会去找老项。”
恽政委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长州分局禁毒大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共就老项和老彭两个民警。一个五十多,一个快五十了,加起来超过一百岁。
光易制毒化学品管理、禁吸戒毒和禁毒宣传教育他们都忙不过来,办案这种事找他们真不如找刑警大队!”
“可这么绕过老项直接找刑警大队,不利于今后的工作。”
“小韩没直接找刑警大队,小韩找的是小顾,小顾在我们支队干过,说起来也是自己人。”
恽政委觉得任忠年的话有一定道理,不禁叹道:“长州分局也真是的,说起来重视禁毒,却把禁毒大队当作安排老同志的地方。”
想方设法让禁毒队伍年轻化、专业化,是支队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之一。
支队机关已经换过血,陵海分局禁毒大队、思岗公安局禁毒大队和崇港分局禁毒大队已经实现了,开发区分局至少有一个年轻民警,就剩兴东、长州和皋如了。
想到这些,任忠年笑道:“等肖支回来我们就能抽开身,到时候就可以去几个区县公安局做做工作,争取在年底前先实现禁毒队伍年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