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功劳。
这样的讲话,再配合老皇帝那语气、表情,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是夸奖长沙诸君。因此,夜宴难免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结束,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郭信,至于郭信,脸上依旧洋溢着点笑容,只是熟悉的人都能感受到郭国舅的忐忑与紧张......
或许是自认为对荆湖南道的情况了解得够多够深了,在长沙的日子,老皇帝并没有专门抽出时间寝取布政司的政务汇报,就连长沙当地的民生民情、民心民气也没有仔细体察。
相反,老皇帝把为数不多的精力,放在对长沙学政的“调研”上。“教育兴邦”大概是过去几十年长沙最坚持的一项政策了,并且以长沙为中心的读书氛围很浓厚,似乎从马楚时期开始长沙士民的骨子里便深深烙刻进了文化因子。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过去几十年,长沙不只是物质、经济飞速发展,教育方面也是如此。官府大力兴办官学,对民办书院、学校、私塾,也是鼓励、倡导,几十年下来,也使长沙成为南国一个闻名遐迩的人文之乡。
发展成果也是丰硕的,到开宝二十九年,仅长沙一地,官学、民办各类学校、书院、私塾,便有三百余所,可谓规模空前。
由此也培养了无数人才,每科考举,都有湖南士子在京师扬名,“湘学”也在那些湖南士子、官员的传播下,逐渐光大,扬名。
若说科举太高太远,仅荆湖南道内部来说,教育的兴起,也带来了数不清的人才,这些学子结业之后,大多充斥于湖南官场的上上下下,优秀者为官,次等者为吏。
以湘学为基,也构成了一个湘士党团,论官僚的凝聚力与官府的掌控力,天下道州怕是没有能与荆湖南道这边相比了。当然了,这些在老皇帝眼中,就是地方主义的表现。
读书人在湖南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完美地诠释着“士农工商”的次序等级。湖南的江河湖泊、山林村野间,难免于活跃着一些强人,但不管多么凶狠残忍、胆大妄为,都不敢去骚扰书院学校。曾经有人这么干过,然后享受了一场来自全道州县官民的集体针对,死无葬身之地。
在湖南,杀人越货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敢冒犯学校,杀害学子,一旦查清,即便最终能逃脱,湖南也再无容身之地。读书至上,或许就是当前荆湖南道优先等级最高的社会准则之一了。
因此,对于湖南其他那些地方通病,老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是对这种“文化氛围”,尤其关注,甚至可以说忌惮。
他隐隐感觉到,在湖南正在形成一种名为“学阀”的势力,形成的过程是很隐晦的,但在潜移默化之间,其影响力已然遍及湖南的方方面面,从统治的权贵,到黎民黔首,乃至那些盗匪强人都能驯服,这就很可怖了。
就拿老皇帝亲自视察的岳麓书院来说,这个建立不过三十年的官学书院,如今已经是湖南学政系统中执牛首者。
院内有学生三千余人,不只集中了湖南最优秀的学子,还有不少两广、江西、淮西、湖北、川东的学子前来求学,辐射范围很广,影响力也不断地向外扩张。
时任岳麓书院院正,名叫廖明永,是本乡本土学问家。当然了,能做岳麓书院的院正,本身的学识能力是毋庸置疑。
这廖明永真正为老皇帝所关注的,却是其出身,其祖父廖匡图,乃是马楚文昭王马希范时期的“天策十八学士”,数一数二的那种。
而整个廖家,在湖南甚至整个南方,也是名气斐然,过去百年间,诞生了大量才学之士。到廖明永这一代,这个学阀家族已然彻底成势了,哪怕族中当官的人不多,当大官的人更少,但湖南官场是少有人能忽视这股势力的......
随着对廖氏这些学阀家族了解愈深,老皇帝又是杀机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