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压抑,终究难以回到当初那般的和谐融洽,即便是杨业,也毕恭毕敬,拘束地紧。
闲谈几句,见他们这般反应,刘皇帝也渐觉无趣,他近来,总有这样的感觉,这些功臣故旧,似乎在不断地疏远他这个皇帝。这让刘皇帝心中很是不快,但是,又不能苛责什么,毕竟这样的敬畏臣服,不正是当初他想要得到的吗?
只能说,一个年纪,一个阶段,一种心态。
大概觉得这样的谈话没滋没味的,年纪大了,话也多了,开始抱怨起来:“朕近来,越觉功臣凋零,故人远去,不胜凄零。你们这些人,陪朕筚路蓝缕,栉风沐雨,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创立江山,当初君臣相宜,心心相印。
怎么老了,一个个却都想着离朕远去,与朕疏远!前日,李崇矩又向朕请辞了,他才六十一,就觉迟暮,朕本想让他再为朝廷多做些事,为朕多分忧,可惜其志甚坚,也不好劝,只能同意,全一份君臣情谊......”
听老皇帝像怨妇一般,在那里唠唠叨叨,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杨业三人面面相觑,但都下意识地揣摩起刘皇帝的用意来。
潘美想了想,以一种试探的语气说道:“陛下,臣等也确实年迈,或许也到归养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刘皇帝顿时面露恼怒,对潘美斥责道:“潘仲询啊潘仲询,你莫不是以为,朕说这番话,是要让你们请辞吗?朕就这般容不得人?你们就这般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这么怕朕老年昏聩,把朕当那噬人的恶虎?”
“陛下,臣不敢,臣万无此意啊!”刘皇帝的诛心之言说得痛快,潘美可慌了神,直接跪在席位上,叩头道:“请陛下恕罪!”
一旁,杨业与石守信也觉心惊,放下手中酒杯,屏气凝神,低眉顺眼。
见三人表现,刘皇帝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但温和的表情是想装也装不出来了。
看着几乎五体投地的潘美,心中仍旧不是滋味,良久,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这是做甚?今日是我们君臣相聚,一叙情谊,本欲畅所欲言......”
“谢陛下!”潘美这才起身,但额头已然冒出了冷汗,秋风一吹,甚凉,头脑也更清晰,应付起来也更加小心。
即便刘皇帝想方设法要把气氛活跃起来,但都是无用功,这三郡公,恭敬得让他别扭极了。尝试未果,刘皇帝也就放弃了,他是明白了,这些功臣故旧啊,与他之间的距离,确实是越来越远了。
即使杨业,当年是多么亲近,如今,也变得生疏了,那恭敬谨慎的姿态,让刘皇帝无奈极了。刘皇帝是个习惯反思的人,但在这方面,他也实在反省不出,自己有什么问题......
“好了,想和你们吃吃酒,叙叙话,都这么没滋没味的,今日就到这儿吧!”刘皇帝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臣等告退!”闻言,三人起身拜别。
这在刘皇帝眼中,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顿时有些气笑了,道:“朕就直言了,此番召你们回京,除了共度中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准备给你们挪挪位置,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需你们这些老臣再多尽心效力!”
朝廷似乎永远都在用人之际,对此,三人似乎都有所预料,因而语调一致,恭敬道:“臣等随时听候陛下调遣安排!”
刘皇帝也不啰嗦了,直接道:“具体职遣,中秋之后再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