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段时间下来,刘晔这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刘晔毕竟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事,见识也少,而榆林这边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太血腥,也太残酷,甚至突破了一些为人的底线。
对于刘晔而言,亲身经历之后,方才知,过往的憧憬,只是一些童话般的想象,现实是惨痛的,是鲜血淋漓的,没有那么多荡气回肠,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杀戮与死亡。
“我没事!”支支吾吾片刻,刘晔有些心虚道。
闻言,刘昉终于偏过头,看着刘晔,道:“你现在知道,猎物与猎人两者之间的区别了?”
刘晔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一抹苦笑,点头:“以往,还是我太天真了!”
“我也十分好奇,向来勇敢无畏的十三郎,竟会如此心慈手软?我可听说了,你在战场上,杀起叛贼来,可是毫不留情!”刘昉道。
闻言,刘晔又沉默了下,而后严肃地道:“四哥,对那些叛贼,自然当斩尽杀绝,不容留情。但那些平民百姓,老弱妇孺呢?他们也是朝廷的敌人吗?”
刘昉微微一笑,指出:“显然,你对榆林的叛乱的情况,并没有深入了解学习啊!榆林之乱,不在那些叛贼乱匪,而在党项,这是族群之间的战争,是一个民族征服另一个民族的使命,不只是击破那些举旗叛乱贼子!”
“即便如此,需要把所有党项人都杀光吗?”刘晔问道。
“朝廷收复榆林,已有二十余年,过去对当地,已经足够宽容,欲同而化之。”刘昉平静地道:“然而,二十年之功,却酿成了一场大叛乱,为何,党项不服啊!
他们不愿臣服朝廷,不愿融入大汉,他们还想据榆林之地而自立。朝廷能够容许吗?倘若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行此下策,这也是无奈为之。
虽然剧烈残酷,但是可保长治久安。这些事情,等你经历多了,会明白的!”
刘晔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道:“那些汉民呢?难道他们也全是叛贼,全部背弃朝廷?”
这下,刘昉也沉默了,思吟片刻,方以一种从容的语气,给了一个简洁的回答:“这就是战争!”
看刘晔站在那儿,脸色变幻不定,刘昉也不免心软,抬手拍了拍还残留着汗渍的肩膀,道:“事已矣,你就不要囿于其中了,凡是总有取舍,为了国家安定,为了西北的长治久安,纵然血流成河,屠尸百万,又能如何?爹征伐天下,打下如今的康平盛世,死难者,又何止百万,有些必为之事,不得不为!”
感受到兄长的关怀,刘晔脸上露出少许怅惘之色,道:“四哥,我其实不是完全不明白,只是有些不忍啊!尤其是,看着那些半大少年儿童,老人妇孺,也被斩下头颅,我这心中,总觉不安啊!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不!”刘昉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解释什么。
想了想,看着刘晔,刘昉道:“你若要从事武功,死亡是避免不了的事,军令如山,有令则行。你可以同情,但不能去质疑命令,否则,我奉劝你放弃!”
听刘昉这么说,刘晔张了张嘴,化作一缕叹息:“我明白了!”
“榆林战事已了,撤兵在即,你先回东京!”刘昉道。
不过,刘晔仍旧摇摇头:“我不回去!”
刘昉眉头微皱,盯着刘晔。
刘晔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要在西北历练,我自京中长大,见惯了浮华安康,却也困于其中,我需要增广见识!”
见刘晔一脸坚定,刘昉想了想,露出点笑容:“如此也好!若能跨过这道槛,将来,你接我的班,坐镇西北,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