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也担心他会诅咒。
不过,戚太后说皇帝是天子,世间任何妖孽在皇帝跟前都不能作怪。皇帝的真龙之气,可以压住妖孽。
除非皇帝不是真的。
皇帝一听,就放了心,表明他肯定是真龙。
“景氏羞辱孩子在先,动了杀心在后。这样的亲人,我不放心让宛儿回去,特别是他母亲和离了,不在他身边。
陛下,我想您下圣旨,让宛儿留在他生母身边,养到了十八岁之后,他成年了再做定夺。”大长公主道。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父权至上的年代,大长公主这席话,动摇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身为“附属”的儿子,打杀你是应该的,但你想要因此离开我,就是大逆不道。
朝臣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皇帝也是眉头微蹙。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景主事出列,声音哀痛,“大长公主这是要断景氏根基,此乃罪大恶极,请陛下治罪。”
另有朝臣帮大长公主:“不过是养到十八岁,又不是改姓改名。再说了,哪怕真的改姓改名,也是景氏血脉,他还能改了血脉吗?”
“十八年养育,这孩子眼里哪里还有父亲?”景主事痛心疾首。
中间派的朝臣,有些人站景家这边:“和离还要带走儿子,这个口子若是开了,将来麻烦不断。”
有人支持大长公主:“景氏要溺子,已然为父不仁。景宛还小,尚且无法自保,难道要留在景氏等着被他们折磨死?”
“今日可以因为他瘦,说他是妖孽;明日就可以因他太过于聪明,说他是妖星。只要想杀他,总能找到名目。”
景年廷突然放声大哭。
他跪地磕头,哭得很惨,但声音清晰无比:“陛下啊,景宛乃草民唯一孙儿……景氏要断子绝孙了……大长公主好狠心……”
皇帝头疼了起来。
众人吵了半天。
最后,是宰相出列,要说句公道话:“不如让景宛随景氏回去,但他身边服侍的人,都由大长公主指派。
若景氏再起杀子之心,就把孩子接回来。如此,长大公主放心,景氏也安心了。”
大部分朝臣很赞同这话。
景氏那边点点头。
大长公主脸色发白。
瞧着皇帝的神情,他对此事很为难,而他也觉得宰相所言不差。
他正好要开口,突然有人大笑一声。
这笑声尖锐、突兀,众人都循声看过去,就瞧见了成阳郡主。
“成阳,你何故发笑?”皇帝冷冷问。
薛湄上前几步,笑道:“陛下,我今日大开眼界了。原来朝堂就是这样的,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没有怜悯之心,从上到下残酷弑杀,真是长见识了。”
这话说得整个朝堂一片反抗之声。
皇帝也蹙眉。
薛湄继续道:“陛下和诸位大人,恐怕是忘记了你们当初的承诺:景氏答应大长公主三个条件。
答应而已。如果他们不答应,诸公和陛下就要督促他们答应。可现在呢?大长公主提了要求,诸公是在做什么呢?
你们当初承诺的时候,可没规定大长公主条件的内容。景氏如果赢了,他们要溺毙孩子的时候,诸公也这样公道吗?
如诸公很公道,就不会有这个赌约了。怎么,当着陛下的面、当着萧氏列祖列宗的面,欺负大长公主一个女人家吗?”
满朝文武:“……”
皇帝被说得满心愤怒。
皇权旁落,也不是一两日了。其他事情上,他们指手画脚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大长公主稳赢的时候说三道四。
在他们眼里,皇家还有尊严吗?
“景氏,大长公主的要求,你们做到即可。再有异议,就是欺君。礼部发公函,孙乔与景玉麟和离,景宛交由孙乔抚养,带他成年之后再做决定。退朝。”皇帝猛然站起身,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