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动,抱拳看向周恒。
“是,恭敬不如从命。”
......
御书房。
方纪忠站在老皇帝身侧,张辅龄垂手而立,老皇帝捧着一张供词脸上阴沉如水。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老皇帝叹息一声。
“按照上面的名单,将所有涉事之人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此事不必经过刑部和大理寺,还是张爱卿和方伴伴来负责,务必查清是否还有人参与。”
张辅龄没急着接旨,毕竟老皇帝并未说对胡家人和李家人的处置方式。
一百多口,如若加上名单里面的三十多人,还有他们的家人,算下来至少有上千人,虽然没有官职过于高的,但人数着实众多,如若全部斩杀,那么这个金乌教的事儿,自然是需要公诸天下。
果然老皇帝顿了顿,叹息一声将供词丢在桌案上。
“胡家和李家涉案人员,一律以刺杀宁王世子和忠远伯的名义斩杀,其他家眷流刑放逐雷公岛,至于胡宗懋名单上提及的人员,审问后一并问罪,家人不做牵连。”
说完最后一个字,老皇帝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点儿力气,靠在龙椅上闭目不语,方纪忠一阵担忧,赶紧凑到近前,接过掉在地上的口供,和张辅龄一起跪倒。
“臣(奴婢)遵旨,陛下仁德。”
张辅龄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微微抬头看向老皇帝,斑白的鬓发似乎又老了很多,这样一个君王,能有这份胸襟,着实让人钦佩。
“陛下,臣在审问胡宗懋的时候,谈了很多,有些东西是口供上并未提及的,臣曾问胡宗懋大梁和魏国比,对百姓对国家,可有不足之处?
胡宗懋说,无论是此事之前还是之后,他都认为魏国数代君王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只是他们胡家,曾是楚家的家奴,今时今日皆因金乌教资助,他让臣转告陛下,愧对陛下赏识,不过胡家必须还债,请陛下不必心慈手软。”
老皇帝微微张开眼,晃悠着站起身,走到张辅龄近前将张辅龄扶起来。
没有平时抚慰臣子的那些客套言语,看着张辅龄半晌才说道:
“朕老了,也想着将金乌教铲除干净,可是他们能藏匿百年,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大梁这百年,朕无权去评述先皇们的得失,朕只能做到兢兢业业,至少将江山维护好,交给下一代君王。
朕希望你能将此事调查详尽,至少给金乌教一个痛击,百年内再无翻身之日,曾经资助的家奴也好,教众也好,再过去数代,谁还会记得金乌教的意义何在?
到那时,只要我大梁,国富民强百姓安居,金乌教是否存在,朕确实不甚在意。”
张辅龄看向皇帝的眼睛,他知道这几句话,老皇帝是肺腑之言,确实如此,如若是国家富强,百姓安居,岂会有人跟着造反,从哪儿去找流民?
去哪儿筹集大量的资金?
如若可以随时造反,金乌教早就打着反梁复魏的旗号,开始招兵买马,真正的造反了,绝不会这样阴谋诡计,资助一些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毕竟凭借这样的手段,想要毁掉一个国家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只是让人恶心,让皇帝留下恶名。
“陛下说的是,我大梁虽然现在还有诸多问题,但这些比起百年前,进步斐然,提升军力,减少伤亡,还添加了空中的作战能力。
至于粮食,两种新品的产量更是让人让人难以置信,如若辽北还有很多贫瘠之地都去推广种植,那么三五年之内,可还有饥民?
朝野有了更多的银钱,可以兴修水利,造福百姓,铸造边境长城,抵御外敌,届时如若有什么金乌教银乌教蛊惑民心,百姓都不能轻饶他们。”
老皇帝看着一本正经的张辅龄愣住了,方纪忠在老皇帝身后,不断给张辅龄挤眼睛。
不过张辅龄就是这么个性格,他想说什么,必须直接说。
方纪忠也很无奈,夸来夸去,这全是忠远伯的功劳,这是犯了老皇帝的忌讳,他刚要上前,老皇帝仰头笑了起来。
“爱卿说的对,现在和百年前比起来,我们国库充实,还有这么多要做要推广的事儿,不能因为一个金乌教去影响大局,朕确实思虑过重了。
此案,就交由你们二人督办,至于对外,没什么需要避讳的,直说金乌教的行径,让百官还有百姓都知晓,这些人不打算让他们过安生日子。”
张辅龄抬眸看向老皇帝,不过瞬息,老皇帝的变化非常大,之前感觉到老皇帝心累,还有被朝臣如此对待的那种盛怒,此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臣领命,这就开始按照名单抓人,随后开始审问,能被胡宗懋提及,这些一定是重要人物,至于胡宗懋他们臣会拟一个章程,让陛下过目。”
老皇帝点点头,拍拍身侧方纪忠。
“行了,朕这里不用你照顾,张爱卿那里很多不便出手的事儿,都由厂卫来做,不能让张爱卿得了骂名。”
方纪忠跪地接旨,随着张辅龄一起出了御书房。
门外跪着十几个御史,手中捧着奏折,似乎在请命,这样的戏码一天不知会上演多少次。
从胡宗懋被俘开始,每天都有人前来。
张辅龄脚步没停,方纪忠更是直接朝着前面走,不过一个御史快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拦住张辅龄和方纪中的去路。
“下官见过张大人,见过方公公。”
如此生拦着,如若直接绕行也着实不好,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儿,着实会得罪一大堆人,即便有方纪中出面,能拦住一些人的口实,可骂名是必须背负的。
此刻拦着自己,也不知当这些御史得知胡宗懋的事情始末,是否还会这样自以为是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张辅龄顿住脚步,看向此人,这个御史稍微辨认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他就是邹瑜鹤邹御史。
记得周恒他们刚刚到京城,就被这人难为来着,那时才发现,似乎他与闻家走得很近。
想到这个,张辅龄的脸上就冷了几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但凡跟闻尚书一族沾上,似乎都没有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事儿,张辅龄淡淡地问道:
“不知邹御史拦着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