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都算是不错。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前朝金乌教支持的,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去给我准备一壶酒,两个酒盏,虽然他现在沦为阶下囚,曾经也是同朝为官,还算是个有识之士。”
张万询一怔,他虽然有些楞,但不是傻,这个时候正调查前朝余孽的党羽,自家大人竟然因为是同朝为官,竟然要跟这人一起喝一杯,如此想法怎能行,想到这里张万询赶紧摇头。
“不成,这厂卫都在,又不是在顺天府,绝对不行!”
张辅龄笑了,“去吧,放心不是为了感慨,我想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只是问问有没有什么话留下来,选了这条路,自然知道后果如何。”
张万询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是自家大人吩咐,他是没有阻止的权利,赶紧起身前去准备,这里是北山,无论是桃花醉还是五粮液都有,也很容易寻来。
片刻张万询去而复返,拎着一个箱子,还有酒盏走了回来,张辅龄点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王安泉快步也跑了回来,后面两个厂卫的人架着一个男子。
那人上身没有穿袍子,就一条亵裤,双臂缠着厚厚的白布,不过手臂上血迹非常明显,人也垂着头喝醉了一般,双眼迷离。
见张辅龄歪头看着,显然这状态他不知道咋回事,王安泉赶紧凑过去,低声说道:
“这是刑讯的一种手段,胡祥璆被灌了一种药,这个是实施剐刑的时候喂食的,就是镇痛的作用,和喝醉了有些相似,如若张大人希望他即刻醒来我就给他喷点水,立即恢复常态!”
张辅龄想了一下,朝着王安泉点点头。
“好,喷水吧,既然让他们父子最后见一次,至少能说两句!”
王安泉倒是动作麻利,接过水囊,仰头灌入口中,朝着身后二人架着的胡祥璆喷了过去,一脸醉态的胡祥璆晃悠着脑袋,努力张开眼,似乎是因为脸上嘴边都湿润了,还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让王安泉一阵恶心。
赶紧抬手一挥,朝那二人瞪眼吼道:
“兔崽子手脚麻利一些,赶紧拍拍他醒过来送进去。”
那二人自然知道王安泉为啥吼,赶紧左右开弓拍打着胡祥璆的脸,片刻胡祥璆脸上带着痛苦哼哼着张开眼,看到眼前站着的人,脸上似乎感到狐疑。
王安泉一看,赶紧挥手,几人跟着张辅龄进了房间,里面的胡宗懋倒是待遇不错,并没有被捆绑在架子上,手上拴着锁链坐在地上,听到脚步抬眼看向门口。
见到张辅龄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架着的胡祥璆上身赤裸,先是一怔,随即才看清楚这竟然是自己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张辅龄坐下,王安泉亲自抓着胡祥璆的手臂,将人按倒在地,一个文弱书生,被剥了衣服,还双臂被割肉,这会儿除了疼痛难忍,一点儿反抗的能力没有。
胡宗懋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随即闭上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放下一切。
被抓赴死只是时间的问题,审问也是一定要走的流程,即便今日坐在堂上审问的是自己,他也会如此做。
想开了心境就不一样了,似乎因为见到儿子而抽疼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再度张开眼,完全没了刚才的样子。
张辅龄看向胡宗懋,随后目光落在胡祥璆的身上。
“将纱布拆开,给胡御史看一下,让他辨别一下这是如何形成的?”
王安泉单膝跪地赶紧称是,随后上前,没直接用剪刀或者刀子割,而是一圈一圈,缓缓将染血的纱布拆开。
要知道德胜他们只是给胡祥璆进行了包扎,可这位胡二公子是被王安泉割下去两块肉,有巨大缺损不说,伤口还极深,纱布每拆一圈胡祥璆就疼的呲牙。
毕竟行刑的时候是灌了臭麻子汤,压根也没觉得有多疼,这会儿不一样,王安泉如此做一个是让痛苦延长,再一个让胡宗懋仔细看看,这都是老子作孽,儿子偿命。
胡祥璆瞥了一眼王安泉,这个人他记得,就是他行刑的,瞥了一眼身侧的父亲,瞬间明白他们的意图,赶紧咬紧牙关不再哼唧。
王安泉是什么人,这点儿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正好纱布也快到了尽头,刚刚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完全和纱布贴合,王安泉一笑用力一扯,纱布直接被撕开。
胡祥璆啊的一声,凄惨的叫声让胡宗懋瞬间张开眼看过去,血顺着胡祥璆的手臂流下来,张辅龄一挥手,王安泉十分上道,扯着胡祥璆凑到胡宗懋身边。
“胡御史好好看看,想来你不知道这是怎样形成的伤口,我来解释一下,之前审问医女李南青,就是你家二公子的未婚妻。
那位倒是狠人,怎么受刑都不说,不过给胡祥璆剐刑的时候,才两刀她就受不了了,将她知晓的和盘托出,什么你们胡家是受到金乌教所支持,还有时间地点需要威胁的人,全都招了。”
张辅龄一摆手,王安泉赶紧施礼,随后将胡祥璆用铁链捆绑结实,这才带着人退出去。
胡宗懋看向张辅龄,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急着说话,见张辅龄拎着两个酒碗还有一壶桃花醉,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
“刚刚是必须要走的流程,朝堂上,你是御史,我曾是大理寺少卿,那时候很多事儿针锋相对,但对你的为人,我一直是比较认可的,不迂腐有见地,不畏强权,不参与党争,算是朝中清流。
而今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面。”
说着张辅龄将酒碗放下,倒入桃花醉,一碗放到胡宗懋面前,一碗独自端起来。
胡宗懋一歪头,将散乱的头发甩到一侧,面带疑惑地看向张辅龄,他没有想到张辅龄能和自己席地而坐,还找自己来喝一碗酒。
瞥了一眼歪在一侧的儿子,一手拽着铁链,一手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刺激的口感,差点儿将他呛得流泪,从口腔到胃肠瞬间热乎乎的感觉。
“这桃花醉是真的好喝,临死前能再喝上一碗也算没白活一回,老夫是无法过恣意的人生了,张大人自然是官运亨通。”
张辅龄端着酒瓶,给胡宗懋满上,随即也给自己满上,抬头看向胡宗懋。
“胡御史觉得,这桃花醉可好喝?”
“自然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那大梁的天下,可比前朝魏国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