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先一步抵达洪州府的,是大理寺少卿,刑恕。
按照改制后的规制,大理寺卿由宗亲担任,而在大理寺卿一直空缺的情况下,刑恕这个少卿,实际上负责大理寺的一切事物。
包括这一次,筹建南大理寺。
两人下了船,坐着马车,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洪州府附近。
这一路上的颠簸,常人是难以忍受的。
刑恕在洪州府不远处,下了马车,与一众人歇脚。
陪着刑恕来的,还有一位少卿薛之名。
他们正在一个酒楼吃饭,聊着天。
薛之名比较年轻,四十出头,他看着四周没几个的人,道:“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应该很快会回来,我们就这样进去吗?不通知洪州府以及宗巡抚吗?”
刑恕与沈括的想法一样,想先看看,将局势摸清楚再进去,两眼一抹黑进城,很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刑恕脸上坚毅,给人一种果断,硬朗的感觉。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薛之名的话,一直低着头,拧着眉。
薛之名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刑恕忽然间站起来,转身向不远处一桌走去,抬着手,道:“几位兄台,在下初来乍到,本想去洪州府投亲,刚刚听言,洪州府里出大事情了?”
薛之名一听,连忙跟过来,面露惊色。
一个客人转头看向刑恕,见他不像是什么恶人,便直言道:“兄台的口音像是北方的来的,如果是投亲的话,在下建议,还是另寻他路。现在的洪州府,宜出不宜进。”
刑恕直接在空位上坐下,向着不远处的掌柜招呼,道:“掌柜的,这一桌,记我账上。”
他不等掌柜答应,就与对面那人问道:“不瞒兄台,在下家里本也不错,奈何遭了贼,不得已才来投亲的,可否详细说说。”
那客人见刑恕这么大方,倒也不好拒绝,伸着头,低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或者不能说。前不久,洪州府的楚家,围殴黄门与南皇城司官差,当场打死了数人。巡抚衙门震怒,下令南皇城司与洪州府巡检司严查。现在,楚家被抄家,牵累的还有几十大户。整个洪州府,现在南皇城司的缇骑与洪州府的巡检司差役,全城抓人抄家,搜捕,反抗的有不少,为此,直接被杀了已经有十多人了!”
薛之名站在刑恕身后,闻言吓了一大跳,道:“那楚家敢打死官差?还有,那南皇城司,真的敢杀人?”
‘杀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极端的事。
殴死官差或者官差杀人,会更加严重。
那客人见薛之名好像是刑恕的随从,便点头道:“四周的城门都被严加盘查,各种画像贴的到处都是。我还听说,巡抚衙门,调集了三千人马,就要入城了。”
薛之名不可置信,喃喃的道:“要调动军队,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刑恕神色肃然,道:“刚才兄台说,这是巡抚衙门下的命令,是那位宗巡抚?”
这客人显然是从洪州府出来的,道:“是。不少人见过那道手令。哎,兄台,还是早些离去吧。洪州府已经不是以前了,乱的不成样子。”
刑恕陷入沉思。
如果江南西路真的乱成这样,很多麻烦事,将会退给他,以及他要筹建的南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