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孩只会以天真幼稚短浅偏狭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区区尺寸之地,并固执地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是真相、是一切!你们听不进任何建言,容不下半点异议,但有一言不合,便行攻讦之事,腹中仅有半点墨水,却总喜质疑权威,自诩绝顶聪明,实则一等糊涂!你这类人,就是终日蜷缩在井底的一只青蛙,平生所见不过周围寸许,还得意的以为,头顶的一方天空,便是整个世界!”
这番话,过分了。
肯娜的语调或许稍有逾越,其想法也确实颇为偏激,但绝不至于需要承受这等暴风雨般的言语攻击,而且她离话中抨击的那种无可救药的愚蠢还有着大段的距离。
这是叶孤云受到刺激后结合了从前的一些不快记忆以致失控而发的一次情绪宣泄,算起来,肯娜竟是遭遇了一次无妄之灾。
然而她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坚强,面对这过分的如炮火般的指责,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怯懦。
迎着叶孤云的森冷目光,肯娜大加嘲讽:“陈述大段的歪理没有任何作用,我只会当作是‘黑衣魔鬼’无奈的诡辩!”
失控的人大抵不能察觉到自己已经失控,叶孤云亦然,面对挑衅,面对反抗,他想到的只是强力弹压下去。
“诡辩?好,姑且诡辩。”叶孤云冷笑起来,“以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可以说,悲剧的源头,其实是洛山达教会?若是他们没有选中肯特去执行那项任务,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肯娜愤怒反驳:“呸!别想挑拨!源头只能是你!是自治领政府!是爱希伦家族!是你们这些堕落腐化的贵族!要不是你们挑起了事情,就不会有后面的任务!我的哥哥,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贵族的邪恶图谋而死的!别想赖给别人!”
叶孤云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诮地反问:“所以,净化前进堡、消灭窃据其中的巫妖、挽回一片不洁之地、重建故有的家园,也成了邪恶的图谋了?”
肯娜一愣,哑口无言。
显然,这些个目的,无论如何都当不得邪恶一词,相反,它们无比正义,尽管是由一群“腐化堕落”的贵族提出来的。
“我想你也不至于偏执到能够无视基本的事实,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质疑该项任务的正当性?”接着,叶孤云放出了最后一记重击,“继续。以你的逻辑,悲剧的源头,只能是肯特自己。谁叫他是一名圣武士呢?既然踏上了这条追求公义惩恶扬善的道路,就必然推辞不了类似的充满正当性的危险任务,就算是为此丧命,也怨不得谁。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的追求。如果他不是这种纯洁热忱的烂好人,他就不必承担这种责任,他可以有无数个借口拒绝掉类似的危险任务。”
眼角提起,双目瞪圆,不仅是肯娜,还有梅菲斯,她们的表情里开始浮现出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
“当然,我不认同这种观点,这很无耻,这很凉薄,是对肯特的伟大作为和高尚人格的一种侮辱。”叶孤云语气大为放缓,不是他注意到两女的神情,而是他渐渐冷静下来,“我不过是想说明,以你的逻辑,就是能导引出这种不被接受的观点,它没那么可靠......我想告诉你,你所看到所想到的,未必就是真实......一个人的认知,很容易被外物左右......”
叹口气,看了肯娜一眼,最后,叶孤云沉声说道:“什么时候,你能抛开预设的立场和固有的偏见,你才有机会看到事物的真实,才有机会......跳出存在于你心里的那口井,看到整个世界!”
卡座里一片沉默。
叶孤云意兴阑珊,梅菲斯垂首默然,而肯娜只是死死地盯着叶孤云,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良久,肯娜说道:“我承认,辩论是你胜利了,但我还是没法接受你的论述。”
“随你,”叶孤云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过度执拗的女孩,“善意的建言我已给出,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将来无论经历多少挫折遭遇多少创伤错过多少美好,总归由你自己承受。如你所说,你是成年人了,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对了——”
叶孤云敲了敲桌子,然后冷冷地说:“如果你依然认定我是害死肯特的元凶,那么,欢迎你来找我报仇,可以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但,别再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再告诉你一个能够提高恨意的消息——净化前进堡的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力主推行的!正是我的强烈坚持,才会有那次行动......”
“萨菲厄斯,别这样!”梅菲斯大急打断。
来不及了。
受刺激的肯娜猛拍了下桌面,愤愤然,瞪了叶孤云一眼,甩头转身,一声不吭,径自离去。
一声叹息。
看来,刚才的所有话语,她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