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唐思和加班至凌晨,出公司大门时,见唐家司机候在门口,似是恭候多时。
冷风下,男人眉目紧了紧,一身卡其色大衣在身,立于寒冬之下,依旧是稍有寒凉。
“少爷,”司机微弯腰,毕恭毕敬道。
“胡叔怎来了?”他问,嗓音沉冷淡漠。
“先生让我接您回家,”他在道。
唐思和闻言,沉默了数秒钟,而后才点了点头道:“走吧!”
车上,唐思和告知这人,往后来了直接上去便可,无须一等便是许久。
老胡大抵是看着唐思和长大,私底下也没了那么客套的劲儿,话语平和道:“先生说的,若是再忙,便等等,反正我也没事儿,等会儿也行。”
唐思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他犹记得,那个雨夜,老胡开着车送他归家时,遇到了那个被人抛弃的女孩子。
大院的环境是熟悉的,但唐思和成年后便极少归来。
心有暗结是一方面,事业繁忙亦是一方面。
归家,唐自白还没睡,似是在等他。
客厅里亮着一盏地灯,他进去,这人正带着眼镜拿着一本书籍缓缓翻阅着。
见人归来,放下手中书,起身相迎:“回了?”
“往后您找我直接打电话便行,何须熬夜候着。”
玄关处,唐思和将手中东西放在门边鞋凳上,弯腰换鞋时,如此道。
“不碍事,你母亲也没回来,一个是等,两个也是等,”唐自白这话说的轻巧。
唐思和闻言,倒是紧了紧眉头:“应酬去了?”
“说是的、”唐自白说着,伸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唐思和:“商场事情我不好插手,只能凡事让你母亲操劳了。”
唐思和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未曾接话。
唐家母亲的产业在首都也算是行业龙头,做的极大,唐思和金融出生,大院里人人以为,他往后定是要接手家族产业的,却不想去当了刑事律师。
早些年,唐自白夫妇虽有说过,但后来,见人坚持,不再提。
今日,唐自白无意中这一嘴,让这人内心深处暗了暗。
“你公司那边如何?”唐自白瞧见他眼底的昏暗,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防止今日这难得归家气氛被弄僵硬。
“还好,”他道,许是觉得这个还好广义太大,于是在道:“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意思是,安隅的事情对他造不成影响。
唐自白闻言,倒了杯水,嘴角擒笑端起杯子喝了口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你最近是在干什么?”
安隅出事,最先动的不是徐绍寒,而是唐思和。
这会儿,他跟自家父亲说什么各人自扫门前雪,这话、假了点。
唐思和闻言,静默了会儿。
只听唐自白在道:“天家的阴暗与阴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安隅身为徐绍寒妻子,他未曾出手相救那便定是在谋划什么,你若贸贸然出手,救不救得了安隅是一回事,若是扰乱了天家的计划,只怕整个唐家都得跟你陪葬。”
“你能保证她们的算计没有将安隅规划在内?”
唐自白的话说的很直白,在亲儿子面前,他似乎并不准备掩藏什么。
唐自白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接到过无数命令,而这无数命令中又有那么些许是不能直面阳光的。
这些,是机密,不能说。
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告知唐思和这一切的阴暗。
唐思和沉默未言,只因他知晓,自家父亲的话语极有道理。
“思和,人生在世,要向前看。”
“若前路不清呢?”
“那便拨开云雾。”
拨开云雾?哪有那么容易?
这夜、罗薇归来,已是酩酊大醉,唐思和与父亲将人送上卧室。
门外,为人子女见此,唐思和内心的酸楚并非星星点点。
父母已过知命之年,本该是独享人生之时,如今、却依旧在应酬场上醉的不省人事。
唐思和低眸,伸手、缓缓带上房门。
步伐微颤,朝着自己卧室而去。
他并非无心,之是这心,被人占了大半去。
彻夜未眠,迎来暮色将晓,他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去了楼下厨房,接手了佣人手中的早餐工作。
2007年隆冬清晨,唐家公子唐思和在与父母闹僵的第四个年头,五更时分起床,做了顿早餐,有挽救之意。
唐家餐桌上,视频自然也是看见了,唐自白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看完邓英女儿的这通声明,微仰头看着伸手舀粥的唐思和,道:“她既已觅得良人,前程过往也改放下了。”
唐自白的话,让正在舀粥的人手微微一僵,他沉默了数秒,视线依旧落在白粥上,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再等等。”
这三个字,看似平淡,实则,夹杂了太多的难言之隐。
一棵树扎进了土里,想在连根拔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断树尚且都有感觉,何况是断心?
唐思和伸手,将一碗清粥递给自家父亲,后者接过、没再言语。
罗薇下来,因着宿醉难耐,面色有些不佳,但见唐思和,到底是柔和了些许。
早年间,这二人因些许事情闹得不和,多年未曾如此和谐的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女强人也只是在外的形象身份,归家、到底还是有着母亲的柔心。
京城以北,有一处农场,那里大片温棚,种植瓜果蔬菜,居住于此的人们脱离了首都城内的繁忙与焦虑,守住一块地,成了个务农人。
这日,徐先生携徐太太也将自己投身于这些人当中。
2007年十一月底,在历经外界的狂风暴雨之后,徐先生偷了回闲,带着爱人,去感受这个世间的烟火气。
这日,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京郊农场温棚里,种植了各种瓜果蔬菜,本是这个季节没有的在这里也常见。
路上,他手机响起,但无意接起。
反倒是关了机,似想得个清净。
身旁,徐太太笑意融融望向他,这人未曾言语,反倒是伸手摘了个番茄下来,就这一旁的水龙头洗了洗,递给身旁人。
她接过,及其自然的咬了口。
温棚小道里,徐先生在前,徐太太在后,不远不近,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这日的徐绍寒,褪去了一身正经西装,着一件黑色中长款羽绒服,身后帽子上是一片毛领,如此,衬托的他整个人有些许温暖之意。
安隅在身后,一手拿着西红柿,一手去摸他帽子上的毛领,软软的,很舒服。
徐先生知晓,倒也不说,顺了她的小孩子心性。
只是偶尔看见什么瞬间的东西便会伸手摘一颗。
这日,二人谁也未曾提及公事。
磨山、总统府、安和、徐氏集团,都不在她们的聊天范围之内。
临近午后光景,徐先生牵着人离开温棚,往一旁的民居而去,许是提前安排好,他找了家屋子,借用了厨房,欲要大显身手给她做顿午餐。
此时,你若问安隅何为生活,她大抵会指着徐绍寒告诉你,这便是生活。
厨房内,是徐先生忙碌的身影,屋外太阳下,徐太太在啃着徐先生递给她的饭前“水果”,一根黄瓜。
屋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许是常年劳作,保养不当,稍有些显年纪。
她问安隅:“就你一个人?你先生呢?”
安隅指了指厨房,告知,在里面。
阿姨看了眼正儿八经坐在门口晒太阳啃着黄瓜的安隅,笑道:“你就让你老公一人进厨房啊?”
安隅啃黄瓜的动作一顿,嚼着嘴巴里的黄瓜稍有些呆呆的望着眼前人。
“往年进厨房可都是女人的事情,”阿姨在来了句。
家常闲聊,也没说什么话语,但安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抵是她不大擅长同人闲聊,索性起身,钻进了身后厨房。
灶台上,徐先生正将油浇进锅里,见人进来,侧眸望了眼,问道:“怎进来了?”
“恩、”她应了声。
原以为进来就躲过阿姨那复杂的眼神了,不想,人跟着进来了。
且进来还揶揄着徐绍寒,大抵是太惯着老婆了。
徐绍寒这人,侃侃而谈的本事不是假的,同商界大亨、外国领导人也好,以及眼前的农家妇女也罢,他都能聊上两句,但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阿姨说时,他倒是不插嘴,认真翻炒着锅里的饭菜,直至阿姨话语结束,他才道:“人家养个女儿几十年,送我家来给我做家务,不可行。”
仅是这一句话,让阿姨箴了言,望着徐绍寒张了张嘴,终究是半晌一句话都没有。
这话,如此有道理,她还能说何。
只是临走前,颇为羡慕的看了眼安隅,道:“有福了。”
有人说,女人这辈子,就该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而安隅,无疑是找到了。
这点,大抵值得让所有人都羡慕。
阿姨走后,徐绍寒翻炒着锅里的菜,瞧了眼安隅道:“去外面。”
她哦了声,灰溜溜的又钻进了太阳底下。
京郊农庄里,徐家夫妻二人在享受着人间烟火,全然不知此时外界的风起云涌。
或许是知晓,不想管罢了。
周让也好,谢呈也罢早已开始焦头烂额,宋棠前去磨山寻安隅,落了个空。
便开始急的团团转。
徐绍寒做了顿简单的四菜一汤,二人就着暖阳,直接在院子里用了顿午餐。
太阳下,他褪去了外套挂在屋檐下,一身黑色毛衣在身,袖子推起,舀了碗西红柿鸡蛋汤递给安隅。
“吃完饭,休息会儿在回去。”
偷闲归偷闲,但到底还是不能撒手不管。
安隅也懂,点了点头。
“喜欢这里吗?”他在问。
“恩、”她喝着汤也不忘恩了这么一声。
惹得徐先生连连失笑,伸手扯出纸巾递给她,生怕这人干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
这日,二人临走,拎了满篮子的瓜果蔬菜,安隅呢?一手捏这个西红柿亦步亦趋的跟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徐先生身后。
午后暖阳下,如此、才叫生活。
偷完闲、等着他们的又是战场。
------题外话------
渣更的我,不敢问你们要票票,怕你们打我,(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