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布置好了,分里外两间,里面是书库,但也摆了一张小床榻,可以在这里休息小憩。
外面靠窗摆放着一张宽大而柔软舒适的坐榻,上面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最妙的是,前主人似乎也不喜欢跪坐,便在桌下挖掉一块,正好把腿放下去,这就和郭宋的习惯一样。
四周放了一圈书架,正北面墙上挂着一幅裱好的书法,是颜真卿手书的‘悯怀天下’四个大字。
郭宋把滚烫的茶盏放在桌上,走上榻坐下,薛涛把食盘也放在桌上,郭宋着实饿坏了,拾起筷子便据案大吃起来。
很快便吃完了晚饭,郭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问道:“这府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薛涛在丈夫面对坐下,笑了笑道:“府宅还不错,虽然不如园宅雅致,但很结实方正,除了猛子缺个窝,其他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那下人呢?”
郭宋又问道:“他们安置妥当没有?”
“王管家已经安排好了,本来还担心房子不够住,结果多出很多空房间,马厩也有,回头我想把大车换成马,牛拉车太慢了。”
“没问题,换成双马,这里不是长安,咱们就奢侈一点。”
“会不会被人弹劾?”薛涛有些担忧道。
郭宋呵呵一笑,“这里可是河西走廊,大唐的养马之地,天子绝不会为了两匹马来找甘州都督麻烦的!”
这时,管家婆杨氏在门口道:“使君,门外有位将军求见,他叫安仁贵!”
郭宋微微一怔,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中郎将形象,和满嘴阿谀奉承的于虎一样,这个沉默寡言的安仁贵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把他带到客堂稍候,我马上就来!”
管家婆去了,薛涛也起身笑道:“那我回去继续收拾了,还有一大堆衣服要叠呢!”
郭宋喝了几口茶,心中还在考虑这个安仁贵的来意,这是他的习惯,凡事谋定而后动,但在坚持原则的情况下又能随机应变。
片刻,郭宋来到中庭的会客堂,只见大堂上坐着一名身穿常服的男子,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正是中郎将安仁贵。
郭宋轻轻咳嗽一声,走进大堂笑问道:“安将军的家也在城内?”
这是甘州军的规矩,家在城内的,只要不是当值,晚上可以回城,但家不在张掖城的将领,晚上必须住在军营内,这个规矩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当然,这个规矩只限于非战时状态,一旦进入战时,那所有的将领都必须呆在军营,郭宋也不例外。
安仁贵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都督,卑职在城内买了一座宅子,有一房小妾。”
“原来如此,安将军请坐!”
郭宋请安仁贵坐下,虽然郭宋举止很从容,语气也很轻缓,但安仁贵还是感到一种上位者的无形压力。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李徽、于虎等人是因为郭宋年轻而有点看不起他,所以都直呼其名,并不尊重,恐怕这是他们犯下的一个大错。
天子也年轻,他们也会看不起吗?显然不会,而郭宋曾任漠北三镇经略使,又是以银青光禄大夫的文官身份出任甘州都督,这样的资历,出任甘州都督绰绰有余了,就算出任河西节度使也完全够格,轻视他的年轻,必然会铸下大错。
安仁贵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他起身单膝跪下道:“卑职安仁贵愿为都督效犬马之劳,望都督收录!”
这可不是下级对上级的效忠,而是愿意成为同党,当然,于虎和张凉就不可能象安仁贵这样表达效忠,因为他们是王连恩的人,效忠郭宋就意味着背叛。
而李徽也没有选择效忠,前两任都督他都没有效忠,想继续凭借自己老资历保持中立,安仁贵是地头蛇,他的效忠非同寻常,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河西地方豪门对郭宋的认可。
安仁贵当然是事先请教过家主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郭宋自然明白安仁贵这一拜的分量,他连忙扶起安仁贵,“安将军的心意我接受,但不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