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摘下眼镜,疲惫的揉着鼻梁:“先是【立场申明】,再然后是【联合角逐】,当【主张显现】的阶段完成之后,就是【魂灵表决】的阶段了吧?”
归零无言,依旧沉默。
再生计划的失控,或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不止是那未知者的存在,早在开始的第二天,就因为所罗门的强势扩张而突兀的跳转到了中后期的【主张显现】,各方的主张都如同答案一般,投入了白银之海中,搅动思潮。
而接下来,就是白银之海的无数潜意识魂灵对那涌动的思潮和无数主张进行表决和投票了,近乎未知的公选一般。
这是本质的倾向和靠拢。
而同时,来自白银之海的认可,都将化为真正的重量,降下在那些灵魂之中,为灵魂带来超出往日和颠覆理论的力量……
受到的认可越是庞大,那么所得到的力量便越是夸张。
所罗门等待的就是这个阶段么?
在命运豁免权的加持之下,场外的一切因素尽数被抹除,能阻止所罗门的,或许就只有再生计划的参与者了。
可同时,最恶劣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出现,也不会任何偶发因素干涉到再生计划的运行。
这就意味着,除了自身之外,他们再无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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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槐诗终于领会到,这一份超越规格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宛如,直面天灾那样。
雷霆、火山、暴风、地震、海啸……
毁灭的力量寄托在那一只铁拳之上,跨越了相格的刀剑,向着自己面孔锤落的时候,他几乎有一种面对罗老的乳酸堆积时一般的惊恐感。
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后撤。
禹步弹射!
整个身体仿佛在瞬间没有了重量,险而又险的凭借着那风暴掀起的恐怖气压,躲过了其中破坏力最强的部分,只承受了扩散的余波。
然后就像是被导弹轰炸的气浪掀起一样,砸进了金库的铁墙之上,差点嵌进去。
就快抠不下来了。
“噗!”
槐诗剧烈呛咳着,头也不抬的挥手,阿房的质量展开,同劈斩下的仪仗剑硬拼一计,自那高亢而悠远的金属鸣叫声之中。苦痛之锤砸落,爆发的气浪终于将所罗门逼退。
然后,他才有时间抬起手腕,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
咔!咔!咔!
他听见了锁链崩裂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枷锁在从灵魂之上渐渐松脱。
但是却听不分明。
难以清晰。
遥远的地方在鸣动……
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感觉抛到了脑后,无所谓的向着眼前的敌人咧嘴一笑。
“老兄,挂哪儿买的?”
槐诗好奇的问:“能不能给我整一个?
血火的光焰之中,所罗门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样的眼神,似是在瞬间透露出了些许的嘲弄。
并非是对槐诗。
而是对自己。
从未曾有一日,他不想从这一份重量之下解脱……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些东西,槐诗。”他说:“不论你信不信,再没有人,比我更想要摆脱它了。”
就在他身后,尸山血海的幻象之中,一只只死去的空洞眼瞳,看向了他们曾经所捍卫的这个世界。
这便是,最后的执着。
从四十年前开始,有一天,从噩梦里醒来,所罗门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一开始,还曾沾沾自喜,视之为现境的馈赠和认可,洋洋得意。
可过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
而是,无法逃避的耻辱和痛苦。
因他的命令死去的士兵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
简直如同食尸鬼一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去进攻,再进攻,啃食着同伴所残存的力量,日复一日的延续,越来越强。
那些未曾能够达成的夙愿和梦想,濒死时的绝望和悲凉,乃至歇斯底里的愤怒和恐惧……以及,那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
一丝一缕的遗留之念,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就成为了伤疤一般的证明。
胜利、生存、未来、荣誉和希望——因为那些逝去的人……一直到最后,都对自己所许诺的东西,坚信不疑!
可是他们都死了。
留下自己这个刽子手,存活于世,贪婪的呼吸他们所赢来的空气,享受他们所换来的和平。
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究竟,还要再送多少这样相信着我的人去死呢?】
当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心中的那一瞬间,所罗门就已经明白了——这一份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真绝望啊。”
血焰之中,所罗门闭上了眼睛,无声的低语:“你们……为何到最后,都不曾憎恨我呢?”
无人回应。
只有亡者们所遗留的灵魂从血色和火焰中缓缓升起,从所罗门的躯壳之中。
那一瞬间,死亡的重量,自生者的手中显现!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槐诗的左眼,终于看清了。
眼前的敌人,还有从他身上所延伸而出,成百、上千、上万的……血色的连接,扩散向四面八方。
名为死亡的连接。
可连接的尽头,又去向了何方?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安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