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声的从崖边拖过来一具罗刹国士兵的尸首,丢在了解兴华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兴华拎着战刀从尸首的大腿上片下来一片肉,而后递柯云飞。
柯云飞丝毫没有犹豫,将那边肉串在战刀上放到了火上烤。
“瞅啥?遍地都是吃的,活人还能给饿死。”解兴华似乎十分疲惫,但仍旧调侃似的冲那几个瞪大眼睛吃惊的神父道。
“就是,不吃就得饿死。”吴蓬也接过了解兴华递过来的肉道。
“咱记得还有首诗咧,叫什么……什么……”解兴华不怎么识字,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顾佳接过了话茬道,说完也接过了解兴华递过来的肉片。
“对对对,就是这句,咱今天砍翻了上百个人,值了!即便是到了下头,咱也能跟下头的兄弟吹牛皮!”解兴华边说着边把肉分给众人。
柯云飞知道吓到了那几个神父,连带着汤若望和于勒也哭丧着脸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做着祷告,便把剩余的一点马肉派发了下去。
可谁知新加入的那三个神父心理素质忒差,见解兴华等人吃得香甜,马肉都没吃就吐了起来,直惹得众边军士兵哈哈大笑。
到了深夜,柯云飞等几个还能站起来的士兵将崖顶罗刹国尸首上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铺在一块让身子骨不太好的顾佳以及神父们睡,而他们自己则互相依偎在一处石头边。
为了防止罗刹国人半夜偷袭,南北两边还不得不各派一人去盯梢,这是个苦差事,不仅没办法睡觉,连烤火都没办法烤。
正月二十就这样在匆匆而过,入了夜,寂静了无数载的克尔布山终于重归于寂,没有人看到,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大明锦衣卫副千户解兴华大人已经悄然离世……
第二天早上,总旗官吴蓬醒来,他拍了拍身边的陆福明,发觉陆福明没有任何反应。
“老陆!老陆!”吴蓬爬了起来,晃了晃陆福明,发现他的身体已然僵硬。
“解千户!解千户!——”随即醒来的顾佳脚下一软差点晕倒。
解兴华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其对大明的忠心天地共鉴,可如今……如今昨日还饥餐胡虏肉的解千户,已然成了这克尔布山的一座丰碑。
他的面容看不出来悲戚,嘴角似乎还略微上扬,只是这放荡、这不羁被永远的定格。
“顾大人,值守的老柯和宋俊也冻死了,余……余大哥也没撑过去!”陈义山不过二十岁出头,抹着眼泪痛哭道。
昨晚他太累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竟然不知半夜里余亮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余亮本就受着伤,哪里经受得住山顶的严寒,或许他也是觉得自己撑不过当晚……
一个晚上冻死了五个弟兄,这谁也没有料到。
铁打的汉子,即使是昨晚那般境地,仍能笑哈哈的吃尸体的汉子,这一刻终是没忍住泪花。
悲愤、不甘的情绪充斥在剩下的人心中,就连那三个新加入的神父都拎起了弯刀,这些大明人,将仅有的被褥让给他们、将仅有的马肉也让给他们,而自己选择了赴死。
上帝啊,这便是您的指引吗?假如是的话,奴仆也将死得悲壮!
“顾大人,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吴蓬抹了一把眼泪,从山崖边走过来道。
“今日有死无生!兄弟,且在下头等着咱!”张勇再不多言,拎起一把战刀向崖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