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后,因为要遏制氏族的发展,不想再被氏族的条条框框掣肘,就真对氏族子弟科举发布了一系列的限制措施。如果宁老匹夫是大家族出来的,正好要参加科考的时候,他属于被限制的那一批人,那么,就有可能为了可以科考,可以走仕途,由家族出面做点什么手脚。”
“你确定回事这样?”金菁一愣,看看沉昊林,又看看薛瑞天,再看看叼着一个丸子,一脸惊讶的金苗苗,“小茶,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做手脚,是要变更户籍的,里面要打点的可是很多的,牵扯的人也是很多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喝了一口汤,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他不是中州人士,而是江南某个宁氏大族的子弟,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了一些不该做的,那他的这一生就是完完全全虚假的一生,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吗?”
“我明白,但我确实是怀疑,他不是农家子,不是寒门出身。”沉茶看看望着自己的几个人,说话的语气稍微软了下来,“我也不是胡乱猜忌的,因为我不了解他,所以引起我怀疑的,除了我刚才说的,跟他有关的那些人际交往的问题,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口音。”
“口音?”金菁摇摇头,“这个应该不能算问题吧?口音都是会变的,你在某个地方生活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像那个地方的人说话了,这不能当成证据来算的。”
“可以左证我的猜疑的。”沉茶把碗里的鱼肉都吃了个干干净净,放下手里的碗,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中州地处中原,气候相对来说干燥,民风彪悍一些,那里的人说话做事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说,从性格上来说,就跟宁昌国完全不同。再加上中州人说官话,跟我们说官话,区别还是有的,且咬字方式跟我们也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中州当地的方言,我们基本上是听不懂的,对吧?”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咱们边关也有中州那边的客商,确实是说话的语调什么的,都跟我们有所不同,跟江南、京城也是相去甚远。”红叶摸摸下巴,放下手里的碗,拿了一个卤蛋,小小的啃了一口,“就像小茶说的,如果中州人不会官话,说他们那儿的方言,我们基本上是听不懂的,只能靠比划,连蒙带猜。而且,有一点,我同意小茶说的,中州会官话的人,说出来的官话味道都跟我们不同。”
“对!”金苗苗终于回过神来,叼着一颗丸子呜呜咽咽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京里闲逛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中州客商,还有一些来等待明年大考的学子,他们的官话听着确实是有点干哽倔的意思,如果不是了解的人,都会怀疑他们成心要跟人吵架似的。反倒是江南那边,无论是方言,还是官话,都带着柔柔软软、温和解意的味道,听着就那么的舒服、顺耳。但如果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就跟国公爷、侯爷一样了,比较中规中矩,颇有大家风度。”
“那么宁昌国老匹夫说话,是个什么味道?江南小家碧玉型?”金菁没有见过宁昌国,完全不了解他,看向沉昊林、薛瑞天,“你们两个从小在京城长大,应该跟他打过一些交道,是不是?”
“宁昌国作为帝师,曾经任教于东宫,为陛下和宗室子弟讲学,我们在东宫读书的时候,确实是见过他,听过他几堂课,他的口音……”薛瑞天想了好半天,看向沉昊林,“确实是带着江南人独有的温柔小意,是不是?当时我们年纪小,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因为老匹夫年轻的时候,曾在江南任过十年的学政,语气语调偏向江南风格,也没觉得有多大的问题。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来。”
“什么事儿?”
“我小时候很皮,跟小珏一样,喜欢在城里到处熘达,每个府邸跟前都要看一看,听他们说话。有一次,我在宁府门口看到一件事儿,那会儿正好是宁老匹夫第二次出任主考官,府门前来送礼、来攀关系的士子还是挺多的,老匹夫不可能全部都见,每天都是随机的,就看谁运气好了。”
“我也碰到过,有些士子兴高采烈的,有些没进去府门的,垂头丧气的。”
“对!”薛瑞天点点头,“但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我是亲眼见到一队中州的士子跑到宁府后门,说有给宁大人的家书,是宁大人在中州的父母带给他的。宁府的下人把人迎进去了,但态度不怎么好,我隐隐约约的听着,那下人说,那对夫妻太不要脸了,不就是帮了个忙,怎么就敢自称是老爷夫人了之类的。”
“你听准了?”
“没有,隔着太远了,听得不太真切,但意思应该是差不多吧?”薛瑞天看看大家,“涉及到宁老匹夫的父母,我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时就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很大的问题。”
“这老家伙,不简单!”沉昊林冷笑了一声,“他之所以可以称名鹊起,成为读书人的楷模,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极高,就是因为大家认定了他寒门的身份,认为他就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后来的努力,位居一品,成为三朝元老,这是很多寒门学子心中最希望达到的高度,所以,几乎寒门学子都希望效彷他,成为第二个他。虽然后来身败名裂,但支持他的人还是不少的,若是被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有可能是伪造的,他们会怎么想呢?”
听了大家的谈论,金菁一瞬间就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碗快,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薛瑞天看向金菁,“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是觉得,既然都怀疑他有问题,那么我们光坐在这里瞎猜,其实也没什么用,是不是?”金菁眨眨眼睛,看向帐外,坏笑了一声,说道,“咱们这里面跟他打交道最多的,不就是蒋二爷?当年也是他陷害二爷,害得二爷不得不更名换姓跑到这苦寒的边关来。你们说,我们要去跟二爷打听打听,二爷会知道吗?如果二爷知道,他会跟我们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