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是会回到正轨,以收税为主。
甘奇也从这些差事中看到了大宋朝社会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法律过于宽松,这种宽松,并非只说仁宗对于囚犯赦免之事。而是大宋朝所有的法律都极其宽松,并非法律条文宽松,而是执法的态度宽松。
这就导致所有人对于法律都缺乏一种敬畏之心。
法律明文规定,赌博就是重罪,但是却从未见到几个赌博之人真的获了重罪的。
法律明文规定,刺配之要犯,比如入牢城服役,做苦力,守边关。但是许多外地府衙之内,官员重用的心腹行走之人,竟然有许多面带刺字。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本来是重罪之人,反倒不坐牢不服役,主官若是看中了,私自带回给自己办差,这些罪犯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比原来还要活得好。
法律明文规定,除了有资质的酒店,任何人不得私自酿酒,但是这城中,却又到处买得到私酿之酒。私酿也就罢了,私盐本是国家重要收入之一,但是私盐之泛滥,不论是杭州这种江南中心,还是汴梁这种全国首都,满大街都是叫卖的。
汴梁内城之下,有古代城池遗址,里面却还住着许多乞丐流民,这些乞丐流氓胆子之大,亘古未有,竟然敢大半夜跑出来,掠夺良家女子回去奸淫。官府衙门,大多知晓,却从未见过大规模的清剿。
这大宋朝的律法,到处都透露出一种得过且过的感觉。
乃至这大宋朝,也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得过且过的感觉。
每每想起亡国之事,总有许多原因。
有说皇帝昏庸,只要皇帝圣明,国就不会亡。
有说臣子无能,臣子但凡有能力,国就不会亡。
有说将军怕死,将军但凡不怕死,国就不会亡。
有说士兵疏于操练,上阵战力不强,否则国就不会亡。
但是真要认真想想,国之所以会亡?是这些原因吗?或者说仅仅是这些原因吗?
一个国家的精气神,从上至下,都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没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积极向上,日久而糜烂,这才是亡国真正的原因。至于那些皇帝昏庸,臣子无能之事,不过就是这些事情的一个外在表象。
一个国家真的失去了精气神,大罗神仙在世,又能奈何?
这大宋朝,真的就在往这个方向在发展了,这是大厦将倾。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终究快要成为一句口号了。
重典收税,这是甘奇现在能做的,但是收税,救不了几十年后国破家亡的大宋,再如何多的钱,也救不了几十年后国破家亡的大宋。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了。每到一个王朝末期,好似看起来有很多相似之处。其实真正相似之处,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国家与社会的精气神,没有了。
这就像一个企业一样,整个企业最初的企业文化没有了,最初创业时候的进取,最初创业时候的热情,最初创业之后的勤奋,全都没有了。
这是甘奇当人生第一个官的短短日子里,感受到的一切。
如何保持一个集体的精气神?
这个问题其实有答案。答案就一个词:扩张!
企业要保持战斗力,就得不断去进取,去扩张,去做自己舒适圈之外的新事情。
一个国家要想保持战斗力,也是不断进取,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去开辟更多的新事业。中国朝代的更迭,就是整个国家一旦进入舒适状态之后,就舒适下去了。沙漠那边是什么,没人感兴趣,高山那边是什么,没人感兴趣,海的那边是什么,没人感兴趣。
这大宋朝,还有一点,就是与强敌为邻,真的就能用一个和约,和平百年,每年给人送钱去,然后回家抱着老婆过日子。这就是最大的得过且过与自欺欺人。若是锐意进取的年代,刘彻,曹操,李世民之辈,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万事万物,不进则退,不给整个国家找新事情做,舒适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之中,那就一定会糜烂,亡国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