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
自己的车上除了战友,还多了几个舟桥连的工兵。
大家一路都在议论着去哪,去干什么。
救人?
当得知了任务的性质,庄严的血再次热了起来。
可是当得知牌洲那边的情况之后,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么多的部队官兵和地方老百姓被冲水冲走,而且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灾区。
这里面的危险性就不用多说,是个人都能想象到。
车队的速度已经尽量加快。
但是由于连日暴雨,一些国道甚至被水淹没,在车厢里摇晃了足足三个多小时,工兵营和教导大队的救援队伍才赶到了牌洲。
车队在一个江渡码头边停了下来。
所有的车灯都被打开,工兵营的吊机开始把一辆辆冲锋装吊下,慢慢放进水里。
码头上,到处都是人。
已经有别的部队比庄严等人早到,甚至有些冲锋舟陆陆续续在着边靠岸。
每条冲锋舟上都挤满了人,达到了载员的极限。
部队的冲锋舟一般只能坐12个人,可是有些从决口区回来的冲锋舟上居然挤了十五六个人。
水位线几乎没到了冲锋的船舷最上方,令庄严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他从其他部队的士兵身上却看不到恐惧。
也许,所有人都已经忘了恐惧。
每过一分钟,整个决口区就会有更多人失去生的机会,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和死神比赛!
“庄严、王大通!”周湖平点了俩人的名字。
“到!”
“你们俩记住,要听从工兵的指挥,你们只是配合他们,要服从命令!”
“是!”
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没有任何时间交代细节,时间就是生命。
俩人立即跳上船。
工兵营的操舟手立即拧动手柄,马达轰鸣声中,冲锋舟的船头轻轻昂起,朝着黑暗深处开去。
船上一共有五人,两个工兵营的兵,一个地方女干部。
五人在船上很快相互作了自我介绍。
负责操舟的兵是个上等兵,叫覃彦铭;而另外一个上士班长叫黄寒瑞,而那个地方干部是牌洲本地的,叫姜文英,是个女干部,是本地某村的妇女主任。
“黄班长,姜主任,你们在看什么!?”
“这一带的地图。”黄寒瑞指着地图说:“姜主任说,这一带,刚才其他部队的冲锋舟已经往那边去搜索了,根据我们负责的范围,位置在这里——”
他将军事地图转到庄严的面前。
庄严学过军事地形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按照地图上的标定,这里原来是都是农田和房屋,可是此时,哪里还有农田的影子?在水面上还能看到的,就是一些屋顶和树冠,这种水深,至少达到了三四米……
而且,水流十分湍急,长江高于地面的水位正在不断通过决口往外涌。
覃彦铭必须控制好冲锋舟,不能快,也不能太慢。
快了,很容易撞到水下的障碍物,造成船毁人亡;慢了,会被水流推着往后走,根本无法前进。
“这真的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眼前一片汪洋大海般的洪区,姜文英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