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红玫瑰,还有罂粟般的致命女人。
洁白桌布上燃着一架树枝蜡烛, 微光茫茫, 从她的纤细眉梢照到眼尾,美艳得不可方物。她的神色写满了漫不经心, 连拒绝也显得敷衍而不庄重。
“那我……再等下次合适的机会。”
银戒指沉到玻璃杯底下, 覆了一层细小的气泡。
那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在她离开的第一千六百五十三天后, 他心血来潮, 买了材料, 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戒指。
这个, 是他一遍又一遍地磨得最光滑最漂亮的。
也是唯一拿得出手的。
陈愿压了压眉, 将心中那一掠而过的痛楚敛入伤口深处。是他不好, 是他太卑微,身体与灵魂在她的眼中轻得没有份量,何况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戒指?
魏学长先前被情敌冷嘲热讽, 本是恼怒不已, 然而此刻看到对方孤零零地站着,仿佛被热闹的全世界遗弃在暗巷。
“学长,不速之客来了, 我的食欲有点影响, 就先回去休息了。”
琳琅拎起手提包。
“我送你!”
魏学长忙不迭起身。
琳琅心想,真要你送我回家,你就看不到明天可爱的小太阳了。
“不必了,我还想去买点东西。”
她转身离开, 干脆利落,对玻璃杯中的戒指视而不见。
陈愿垂下眼眸,手指浸入冰凉的柠檬水,泡沫浮动,慢慢勾起了戒指。
好酸,酸得他眼睛都想流泪。
“陈愿,你……”魏学长不知如何开口。
“学长,你把她让给我,好不好?”
年轻男人攥紧了湿漓漓的戒指,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蒸干水分,他如呓语般呢喃,“学长,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有父母,还有理想,还有未来,而我,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还不争气,喜欢上自己的仇人,我都觉得自己下贱。”
魏学长顿时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可是,可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
陈愿睫毛微湿,“所以学长是答应我了?”
“什、什么?”
魏学长被问得猝不及防。
“退出。”
掷地有声的宣言。
年轻男人扶住镜框,条理清晰,“请学长暂时退出我们的战争,不要给她发信息,也不要见她,专心当你的教授。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如果我不能让她点头,那么,我将不再纠缠,放手祝福你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魏西哲原本以为陈愿会像往日那样,强硬逼迫他离开琳琅,本人都做好了激烈反抗的觉悟,谁想到情敌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倒是让他不好意思恶言相向了。
魏学长考虑了一番后,选择答应,陈愿行事偏激,一旦违逆他意,换来的是更不可挽救的恶果。
“那你也得约法三章,不能用暴力胁迫学妹。”
陈愿幽幽叹息,“她不往我胸口捅刀,我兴许能多活几天。”
魏学长剧烈咳嗽。
情敌俩第一次达成了和平协议。
魏学长走出西餐厅,背脊阵阵发凉,仿佛被毒蛇盯着,他回头一看,并没有人,笑自己多想。
陈愿站在二楼走廊的壁柱边上,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
情敌太天真,他碾压起来没有半分成就感。反而是琳琅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他更头疼。
坏女孩被世界惯坏了,只会糟践别人的心意。
陈愿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在清隽的眉眼上,泛着无机质的冰冷。
“怎么回事?”
次日中午,琳琅在睡梦中被铃声吵醒。
她并没有回邵家,在一家口碑不错的酒店下榻,至于金宅,已经成了男主的私有财产。
在她失踪的半个月后,男主利用手段高调收回了金宅,制造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头条,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逼她现身。
琳琅在国外逍遥快活,留守国内的金大小姐遭了殃,她依附男人而活,突然被身无分文赶出了居所,简直想当场吊死在陈愿面前。
无论她怎么下跪哀求,男人始终一副无欲无求的死鱼脸。
金似玉想回邵家继续住,而邵家大舅瞒着老爷子,把她当瘟神一样赶出去。
对方是怎么说的呢?
“金大小姐,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十来多口等着吃饭呢。你那么善良,菩萨心肠,总不会想看到我们被你牵连,被陈愿弄得半死不活吧?”
金大小姐说不过邵大舅,只能垂头丧气流浪街头。
如前世一样,金大小姐被佣人收留了。她住下的前半个月,佣人对她的态度好得不得了,经常嘘寒问暖,跟着金大小姐一起埋怨金二小姐的做事很厚道。
只是半个月后,佣人渐渐吃不消了,金大小姐花钱如流水,又没有得到男主前世的“金钱侮辱”,不能及时补贴佣人。
家里多了一个人,可不是养了一张嘴那么简单,除了吃的,还有穿的用的,哪一件不得要钱?
佣人先前想着讨好大小姐,凭借自己的雪中送炭的恩情,日后说不定能重新回到金宅工作,捞个管家当当。三个月过去了,金大小姐被排斥在圈子之外,而二小姐一走,金家的风光彻底覆灭。
佣人认清了现实,准备劝大小姐找个正经的工作,好好养活自己。
金似玉怎么肯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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