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对继太后的脸皮也是叹为观止。
谁不知道继太后打得什么主意?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搞到手,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仗着先帝尊宠,仗着新帝年弱,垂帘听政,大权在握。
而荒帝正当壮年,精力充沛,容颜冰冷俊美,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手中的一兵一卒,皆是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跟继太后搬弄心机的夺权是天差地别。
如此雄韬伟略的枭雄之辈,岂会如那些脸软身娇的小面首一般,雌伏于一个老妇人的身下?
可继太后不那么想,荒帝近三年来不踏出盛国一步,从一介血腥暴君成了安静种花的美男子,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怕了,于是继太后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位继太后真是痴心不悔啊。”琳琅单手支着额头,同荒帝下棋,“秦国打了几场胜仗,收了几名诸侯,狐狸的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荒帝的眉动都不动,显然没把秦国太后放在眼里,寒声道,“阿姐放心,再过些时日,弟定让她的痴心变痛心,现今且让她猖狂。至于这寿宴,弟会派人打发,阿姐不理会便是了。”
琳琅阻止了他,“不,我们要去,而且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去。”
荒帝很自然改口,“那咱们赏它一个面。”
继太后的寿筵定在六月初一,松柏成荫,夏酒新酿,各国车马在五月中旬已进入北境,表面上热情高涨,恭维不断,暗地里危机四伏,处处险境。
五月最后一天夜晚,蝉虫鸣叫,继太后把她得力的傀儡皇帝叫到跟前来。
“这几日你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那荒帝来就来了,怎么把他的姐姐也带来了?”
二十三岁的年轻秦帝恭敬俯首,“禀太后,长公主闭宫潜修数年,这古佛青灯,心生烦闷,便会想着外出走走。”
继太后不甚满意,“就这些?你个没出息的废物,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探不出来。”她本欲生气,又见灯烛昏暗之下,小秦帝一双天生风流勾魂的桃花眼,唇不点而朱,光耀夺目,不可直视,满腔的火气随之熄灭,“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近日操持寿宴,莫不是消瘦了。”
宫女们把头垂得更低,生怕见着什么不能见的画面。
小秦帝含笑道,“母亲这是什么话,能为母亲效力,儿求之不得。”
继太后被“母亲”一词哽在喉咙里,拿起杯盏扔他脚下,砰的一声,眉眼倒竖,“滚吧,不识抬举的小孬种!”
若不是看在他三分贱骨七分忠诚的份上,继太后断然不会冒着狸猫换太子的风险,将一个小替身扶正。如今小秦帝被她派外打仗,打出了几分气势,又能帮着她压住朝臣,一跃为继太后最看重的心腹,更不能如昔日一般,打骂随意,把他踩到泥里。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搂着东风趁势而起,便翻脸不认人了。”继太后恨恨道。
小秦帝不动如山,有理有据解释道,“母亲,如今秦国赫赫炎炎,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各国来贺,你我身在庙堂,断不能出一丝差错。”
继太后不知不觉被他安抚住了。
突然间,继太后又问了一个送命的问题,“我与那大盛长公主孰美?”
小秦帝毫不犹豫,“自然是长公主丽色无双。”他的心上人,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绝世无双的。
继太后气得心痛,手指颤抖对着他,说不出话来。
小秦帝柔声道,“时候不早,儿唤伏雨进来伺候母亲安置。”
伏雨是小秦帝特意从姑射寻来的美男子,也是继太后新收的面首,眉眼如霜,清高傲骨,不愿意在太后寝宫伺候,而是自寻差事,当了御前侍卫,颇有几分荒帝冷若冰霜的气势,继太后就爱这一口,对他荣宠尤甚。
小秦帝搬出这尊小佛爷来,继太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柔下来,“那便让他进来吧,哀家也好些时候没见着他了。”
“那儿臣告退。”
小秦帝红袖翩飞,与伏雨擦肩而过。
他眼底淌过一丝暗光。
返回寝宫后,小秦帝不紧不慢取出一方素帕,边角泛黄,远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被他爱惜地藏入怀中。
第二日,寿宴开场,主宾齐聚华阳宫。
继太后坐在上首,着迷瞧着下方的荒帝,对方一身玄袍,飞眉入鬓,冰冻三尺的森然模样让歌姬不敢造次,草率扔了个袖子就急匆匆退回原位。
“荒帝三十有五,年富力强,后宫空置,就不打算找个可心的人儿暖暖身子?我大秦虽在北地,养不出姑射国那柔情似水的姑娘,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此话一出,交杯换盏的动作出现了僵滞时刻。
他们来秦之前,继太后行事荒诞早有耳闻,前些年还遣了侍者去了大盛,当众给荒帝念一些面红耳赤的情诗。怎么,那七城的教训没让继太后清醒,反而更要凑上前去了?
“秦太后说的是。”
出乎意料的,冷眼旁观的大盛长公主说话了。
“各花入各眼,本宫瞧着,小秦帝年过弱冠,颜色正好,入我盛朝宫帷正好,不知秦太后意下如何呢?”
敢当着老娘的面泡我弟弟,老娘就不敢泡你儿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