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奶茶杯身。
从琳琅这个角度, 看见的是一截洁白的手腕,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添了几分精致。袖口微松, 是一种闲适又自在的状态。
“……冰的?”
他倾着身体, 胸膛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又顿了顿, 拉开了一段距离, 很恰当, 但又很疏离, 属于陌生人的冷淡客套。
“少喝点, 对身体不好。”
真真望了望她的琳琅姐, 又望了望她的前姐夫, 两人的高颜值衬得她像路人甲。
她心想, 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小虾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深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咦, 这位是?”
一个窈窕有致的女性身躯贴上了陆慕深的胳膊, 混血碧眸的脸庞,张扬着令人蠢蠢欲动的魅力。她是赌王的千金,范黎, 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 基本可以组成一支浩荡的足球队了。凡事被她看上的男人,还没有能逃出魔掌的。
真真走得是小性感风路线,一对上更为热情爽利的赌王千金,光彩都暗淡了不少。换做平时, 真真遇到这样风格强烈的异性,一般是绕着走的,现在是情况尴尬,想避也避不了。
琳琅冲着人颔首,“你好,范小姐,我是他前妻,碰巧遇上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跟我朋友就先逛了。”
范黎是一株艳红夺目的红玫瑰,浑身散发着风情,琳琅如今的人设正好与她相反,空谷幽兰,遗世独立,带着一点儿置身事外的孤傲冷漠。因此,没有意外的,她是年轻男性视线里的唯一焦点。
琳琅带着真真去逛衣服区了,她们出门是奔着这个来的。
谁想到,范黎也跟来了,悠闲得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
琳琅一瞬间明白她的目的,示威。
无论是前妻还是前女友,只要她的形象是一直美好的,白月光的位置就愈发不可动摇,甚至随着分开的时间加长,男人会不自觉美化前任对象。
范黎想要攻略这位清冷矜持的陆公子,当然要全面打击琳琅,使得她在男人面前狼狈不堪,让白月光不再完美。
范黎瞧了眼琳琅的身材,心里有数了,拿起一件镂空蕾丝长裙,“深哥,你看这件适不适合我?”一旁的真真僵着脸,恨不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嗯,很合适。”
年轻男人西装笔挺,在一众女人之中显得鹤立鸡群。他剪了头发,短得清爽,漆黑碎发在柔和的灯光下泛起一层清辉,映入瞳孔里,便成了难以言喻的幽邃漩涡。范黎的心突然就剧烈跳了起来。
“那我,那我去试试。”女人面颊一红,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在店员的带领下走向更衣室。
等范黎一走,气氛重新陷入了僵持。
真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居然拿起一件更性感的露背红裙,对着琳琅说,“要不琳琅姐你试试这个?”话刚落音,真真明显感觉到了某种特别的炙热……他妈的想剁了自己的狗爪子。
琳琅没让真真尴尬,随手接过,“好,我试试。”
说着,去了相反方向的更衣室。
然后真真更绝望了。
现在就剩她跟前姐夫了。
该说些什么呢?
聊聊姐夫你这一阵子的猎艳名单?
没等真真纠结,前姐夫迈开了一双长腿,往更衣室去了。是的,朝着她琳琅姐的方向。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更惊呆她的是,前姐夫面不改色,镇定从容对售货员说,“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最上面的那款蓝色连衣裙,它可能更适合我老婆的尺寸。”
售货员不疑有他,连忙拆了架子,递给了他。
随后撩开一角小小的帘子,人跟着进去了。
真真使劲咬着手指。她现在很混乱,不知道自己是该冲进去,还是待在原地。他们毕竟是夫妻呀,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贸然插手不太好吧?
只是她担心琳琅姐会吃亏。
更衣室留着一盏灯,以及一面全身镜。琳琅对着镜子站着,随后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看来你交了那么多的女朋友,就学会了一个本事。”她冷笑吐字,“骚扰知道怎么写吗?”
年轻男人置若罔闻,将手里的裙子提起来,蓝色丝带划过掌心,“试试这个,应该合你的尺寸。刚才那件,好看,但大了,不适合。还有,她们不是我女朋友。只是逢场作戏的关系,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
对于权钱色的利害关系,他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又仿佛是天生熟稔,游刃有余达成自己的目的。
“逢场作戏?”她眼里有着失望的神色,被陆慕深清楚捕捉到了,转眼间,她收敛了所有情绪,拒人于千里之外,“恭喜你,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心有城府,不择手段,明明站在巅峰之上,却令人厌恶。
“嘭——”
她的身体经历了一场海啸,昏天暗地,被人抵在了玻璃镜前,冰凉的触感电流般传遍全身。但是背部是热的,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富有侵略性。双手同样被禁锢住,无法挣脱。
“那你知道,合格的商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商品,最先做的会是什么吗?”他的嘴唇贴住她的耳珠,吐出气儿,“那就是让她,贬值。大幅度的贬值。然后,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下她,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私有物。”
陆慕深记得,陆母有一回骂他,骂他见过的女人太少,所以才会栽在琳琅的手里。
他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深以为然。一个情史丰富的男人,会更有经验,更有风度地处理一切男女矛盾。起码现在,他不满足于平等的男女关系,他想要掌控她,俯瞰她,让她无处可降落,只能求助自己。
“陆慕深,你病了,该去看精神医生了。”
他将脸埋进秀发里,清淡的香气充盈着胸腔。
“对,我病了,腐烂了,也不乖了。”
一丝轻微的笑声窜过她的脖颈,凉丝丝的。
“这些,全是你的错,明白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更衣室。琳琅什么话也没说,拉着真真走了。
“这个,麻烦替我包起来。”陆慕深将长裙递给另一个售货员。
售货员赚到了提成,笑容更甜了,“您是给您太太买的吧?您真有眼光,您太太一定会很高兴。”但愿,她会高兴。
隔日,汽车一路鸣笛,开进了半山腰的别墅。
“太太,目的地快到了。”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后座的女人衣着华丽,看起来忧心忡忡。坐在她旁边的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她同样是一副害怕惊惶的模样,双手放在及膝裙上,不安交叉着手指。
唯一不受惨淡气氛影响的,是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他脸庞清癯苍白,唇色薄淡,浑身像是浸入了冰水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司机总怀疑自己是大白天遇上了活死人。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很快,司机看见了两扇漆得光亮的铁门,两旁各自配备了一个膘肥体壮看起来就很能打的保镖,他心道,真不愧是富贵之家。
“唉……”女子忧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司机同情更深,豪门家族是非多啊。
“哥哥……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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