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琳琅擦拭着他脸颊的血迹。
“真是个傻瓜。”
也是要死了吧, 她温柔得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非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傻傻看着意中人的一举一动。他的媳妇长得就是好看, 连流泪也美得致命。
司徒非突然有些不甘心了,他死了, 还不知有哪个野男人代替他的位置。
不过, 不过有人能照顾她, 也挺好的。
“找一个靠谱的。”
“什么?”
“我说……”
他艰难喘了口气,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你他妈的一定要幸福啊,别白白浪费了老子流的这一身昂贵的血!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好。”琳琅笑着答应他了。
司徒非:“……”
妈蛋, 好气啊, 她就不能稍微犹豫一下?
他的心跳越来越缓慢了,连生气也没太大感觉了。
算了,毕竟是爱过的妖,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了。
“娘子,你相公快挂了, 最后,给我一个吻,成吗?”
司徒非最后还想要厚颜无耻一把。
“好。”
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脸,她俯下身来, 两人的气息顷刻交缠。
司徒非贪恋看她的绝美容颜, 朱砂红得夺目。
最后一眼了,就让他好好记住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妖精吧。
男人慢慢闭上了眼。
她的吻, 很温暖。
这场千年的梦, 该收场了。
爸, 妈,还有那群从小玩到大的臭小子……
对不起,这一次,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司徒非默念着倒计时。
有什么滴落在他的脸上。
唉。
他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别哭了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去死了?你这样做,我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你的知不知道啊?”
对方没说话。
正打算咽气的司徒非无奈睁开了眼,没办法,谁叫这是自己作孽娶回来的祖宗。还是把人哄好了再上路吧,他心想,免得闹得他投胎都不得安生。
“哭什……么……”
他震惊瞪大了眼。
声音戛然而止。
她黑如绸缎的发一寸一寸变成银白,从发顶蔓延到发梢,连眉也凝成了白霜。
琳琅的生机在飞快枯竭。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司徒非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你的……”
“狐族向来是白发的。”琳琅笑了笑,还晃了几晃脑袋,耳坠子宛如一滴鲜血,缀落在银发里。
“好看吗?”
不止是头发,她的眼睛也被渲染成一片雪白,那颜色淡漠得令人心惊。
与此同时,司徒非发现自己的伤势正在好转。
……怎么会?
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身体抖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
他认识的琳琅可是一个利用起他来毫不手软的阴险小人,怎么会舍了自己去救他呢?
司徒非看她的发终于全白了,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你傻逼啊,谁要你救了?就算你救了我,老子也不会感激你的!一丝一毫也不会!”
“嗯,我知道啊,主人。”
琳琅依旧轻抚着他的脸,从额头到鼻梁。
“你、你说什么?主人?”
司徒非倏然擒住她的手腕。
“是呀。”她的眼里荡漾着浅浅的笑,像是偷腥得逞的猫儿,“不好意思,我一开始就骗了你,我们签订的是主仆契约,不过嘛,你才是主。”
命运的齿轮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即便是琳琅。索性她就换了一个开头方式,涉世未深的小男主也就傻傻信了,乖乖被她奴役了这么多年。
啧,小傻瓜。
“也就是说,你不用死了。换我,来代替你。”
琳琅知道男主没死之后,特意去研究了一下这个所谓的主仆契约,简直就是坑爹的要死。但是没关系,她已经想到了另一种解决方法了。
“什么主仆,什么代替,我听不懂。”司徒非攥着那一缕白发,喃喃地说,“你不要再玩我了,我没你那么聪明,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死不行吗?”
琳琅戳了戳他的眉头。
“疼!”他怒,“我是很严肃跟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将死之人也有人权的好吗?”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庙会?”
司徒非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对琳琅动心的地方。
“不记得了。”他嘴硬。
“你还许了愿呢,说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琳琅低头看他,“你知道吗,那棵许愿树原先是生长在碧落九天的菩提神树,后来触犯了禁忌,被雷劈了,一截断木生在了人间,经了香火的供奉,渐渐生出了佛性。”
“你呀,什么也不知道,就从它面前发下了宏愿,要取至尊之位。”她有些苦恼地说,像是责怪自家不懂事的小孩子。
“若是完不成……”
司徒非被她说得一愣一愣,“若是完不成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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