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刚落, 柳树抽发了新芽。
司徒家的马厩中,有两个青衣小童在喂马, 一矮一胖,格外和谐。
“哎, 真是羡慕呀, 狗剩那个连字也认不得几个的家伙居然被少爷看中了, 当了个伴读书童, 还赐了个名儿,叫什么文西?还是文东?”
小矮子用手支着下巴, 撑在栏杆上, 一脸向往。
“反正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俺前些日子见到他,身上穿的衣裳都跟俺们这些喂马的低等下人不一样, 怪光滑的,俺只摸了一下就被他打了手背, 说是碰多了会坏,哎呀呀,太气派了!”
“什么时候俺们也能像他一样,被主子走运看上了, 然后住大房子, 吃好吃的,还有书念!虽然俺不喜欢那些皱巴巴又不能吃的东西, 但念书了就是不一样的, 能做大官, 娶一个脸白白的媳妇。”
他用手肘碰了碰同伴,“狗蛋,你想不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啊?”
“我不是狗蛋,我是司徒非。”圆脸的小胖子抽了抽嘴角,竭力纠正他。
“噢,这俺知道,狗蛋你每天都要说上五六次。”小矮子不甚在意挥了挥手。
“叫我司!徒!非!司徒的司,司徒的徒,非凡的非!”
小胖子眯起绿豆似的小眼睛,威胁道,“大蒜,你最好把我的名字牢牢记住了,不然以后我去西苑不给你摘果子吃。”
“哎哎哎,别这样呀!”小矮子扯着他的袖子,一边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的诚意,“俺记住了,你是司徒!司徒的司,司徒的徒,非凡的非!”
小胖子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深深欣慰了。
这孩子还不算太傻,有培养的天赋!
迎面走来一个扎着蓝色方巾的男童,大蒜连忙拉着司徒非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快看,司徒狗蛋,狗剩来了!”
司徒非:“……”
你才是司徒狗蛋,你们全家都是司徒狗蛋!
“你们两个,等会给少爷的马洗洗身子,记得每一处都要洗干净,少爷明天要骑马出城。”
“哎,狗剩你要跟少爷出去吗?”
男童犀利瞟了他一眼,“什么狗剩?我叫司徒文溪,记住了,是文采的文,溪水的溪,少爷希望我文思泉涌,将来能做大文章。”
“好吧,文西,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俺能不能求你个事啊?”小矮子满脸讨好,将怀里藏着的一个小油纸包递给他,“你不是说喜欢吃桃花糕吗?俺让俺娘做了好多好多,诺,都给你!”
文溪高傲扬起脖子,“少爷说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贿赂我,你就是个小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不跟你这种低俗的人交往,再见。”
“哎,俺给你东西吃,怎么成了小人了?”
“狗剩你别跑,俺真的有事!你回来!”
他一阵风似的从身边刮过去。
司徒非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喂马吃草。值日的小矮子迟迟不归,他只好自己给小母马冲洗身子。七岁的小孩子长得不高,得搬了凳子来。
司徒非伸脚一踩,“啪”的一声,凳子裂了,结结实实摔了个底朝天。
他可怜的小屁股差点没碎成几瓣。
这凳子绝对在歧视胖子,他无比的肯定!
司徒非泪流满面捏了捏腰间的小肥肉,想他在现代,怎么说也是一个宽肩窄臀狗公腰的标准大帅哥,怎么一朝穿越,没有赋予他家缠万贯的身世与沉鱼落雁的美貌也就罢了,咋还成了一只喝水都会长肉的小胖墩了?
一定是他穿越的姿势不对!
司徒非照例问候了一下老天爷的祖宗十八代,含着泪揉了揉小肥腰,搬了一张更结实的椅子来工作。
半天折腾下来,很快就到傍晚了,司徒非错过了唯一的饭点。
他再一次诅咒这万恶的古代!这万恶的等级制!
司徒非捂着大闹饥荒的肚子往屋子里走,这是一个杂乱的小别间,里头住了好几个男孩子,有打扫庭院的,有洒水浇花的。他是他们之中最迟进司徒府的,炕上有一个发育良好的大块头,一人占了俩床位,他只能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夏天还好,冬天就有冻成冰棍的危险。
司徒非简直要成了对花流泪、对月伤情的翻版林妹妹了。
穿越不易,且行且珍惜!
府邸入夜,司徒非趁人都睡了,从枕头里扒拉下一本破旧的书,装作起夜的样子,跑去外头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他翻来覆去拎着看,这本破书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个月前,司徒非闲得蛋疼,跟一些猪朋狗友去洛阳新出的古墓探险,他在洞穴里捡了这个小本本,当时瞅着这纸页年岁久远,兴许还是古董一类的,要是真的他就发了。
司徒非谁也没告诉,不动声色把小本本塞进衣兜里。
结果发财梦才刚热乎着,一出门就被雷劈了。
尼玛,那真是被雷劈啊,劈了个里嫩外焦差点变性了还不算,还把他劈回了这个没手机没马桶甚至上个厕所也没手纸的坑爹古代!
司徒非每次上完厕所收拾自己都有想死上一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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