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大女儿这样的状态,不忍心追问下去。
徐少杰只要一回唐家,看到同样躲避他的琳琅,脾气就控制不住,日渐变得暴躁。
毕竟是疼惜了那么多年的人,徐少杰本来想发火,可是看见她那畏惧的表情,新一轮的后悔又开始了。
他现在是恨不得将林惟静给千刀万剐,然而人已经死透了,他难道要去鞭尸?徐少杰抓了抓头发,心情烦躁走进了一家西餐厅,连自己点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后他看着端上来的樱桃汁,那火红的颜色一下子触怒了他。
这操蛋的一切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他狠狠扫掉了桌面上的东西,把旁边的顾客吓了一跳。
“这位先生……”
侍者匆忙赶来,徐少杰站起身,从皮夹里掏出一叠现金,足够赔偿这一顿的损失了。
徐少杰驱车回了唐家,琳琅被他半抱着塞进了副驾驶位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女人双手放在膝盖上,怯怯地问自己的丈夫。
男人扯了扯嘴角,颇为阴森,“等会你就知道了。”
徐少杰带妻子来看心理医生。
琳琅表情很震惊,一个劲儿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没病,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哀求的哭腔,“少杰,我真的没病,我们回去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既然来了,就做做检查吧。”徐少杰扯掉了对方扒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面无表情地说,“程伯伯,麻烦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是一位资历颇深的心理医生,从业三十年,发表了不少关于心理方面的科研著作,在国际上享有盛名,他的时间比金子还要金贵。同时他也是徐少杰父母的朋友,所以他才能短时间内请到对方来给琳琅“看病”。
“小姑娘,别怕,我就跟你聊一会儿天。”程医生摆出和蔼的面目。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催眠。
琳琅睡着了。
程医生了解情况之后,说,“你妻子的情况有点糟糕,大概是受到了一些刺激,精神错乱,把你看成了另外一个人吧。”他又问,“对方是怎样的人?”
徐少杰阴着脸。
“唔……已经不在世上的人啊,这的确有点难办。”程医生按了按额角,感触地说道,“毕竟有一句话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你也别太愁眉苦脸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的。”他鼓励性拍了一下小辈的肩膀,“当然了,程伯伯会帮你的。”
他指的“帮忙”是让琳琅从混沌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让人清楚而残忍意识到——
她要等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
琳琅流着眼泪,喃喃地说,“真的……不在了吗?他死了?”
徐少杰见不得她这副柔弱落泪的模样,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态度又软和下来,轻手轻脚搂着琳琅,“我还在的,一直都在。”
胸口晕开一片温热的湿意。
琳琅揪着他的衣领痛哭不已。
自从看了一趟心理医生之后,琳琅的情况反而愈发糟糕,她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帮着唐母准备晚餐的时候摔碎了瓷盘、修剪花枝弄伤了自己的手指、上楼梯也会偶尔踏空,看得人心惊胆跳的。
整个人就像一具被抽空了精气、只剩下血肉皮肤的行尸走肉。
这一天唐父唐母出门会友了,而唐美玲要陪着班上的一个孩子去参加美术比赛,徐少杰不放心琳琅没人顾看的情况,干脆让公司的会议延迟了一天。
同处一室,男人却察觉到妻子那淡淡的疏离。
平常靠着他坐的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杆,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徐少杰的眸光加深。
他靠在沙发上,双臂展开,自然落到她的肩头上。
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颤,尽管很细微,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琳琅下一刻便站了起来,掩饰般笑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徐少杰没说什么,跟着人进了厨房。
他看着她打开了冰箱,伸手拿的第一件东西,还是新买的樱桃。
“要你忘记他,就这么难吗?”
幽冷的男声从身后传过来。
“啪嗒——”
琳琅手一抖,透明塑料包装盒里的樱桃洒了一地。她这才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打算捡起来,一只手掌横伸出来,紧紧捆住了她的手腕。
“呜……”
他蛮横索取着,琳琅的嘴唇被他咬出血来。
而琳琅心里头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扎小人,这些男主发起疯来也不换换口味——特么的就喜欢乱咬人,属狗的么!
仰着头接吻有点累,她略微换了个姿势,半坐在厨房的地板上,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往后仰,靠在旁边的柜子上。
不得不说,这只小兔崽子最近的吻技突飞猛进,舔吻、咬吻、吸吻、吮吻,样样玩得飞起,这人更喜欢的是一种霸道至极的深喉吻,舌头凶狠卷进她的喉咙里,差点没让琳琅窒息。
腰部忽然一阵冰凉,琳琅清醒了,立马说,“爸爸妈妈快回来了……”
徐少杰充耳不闻,略微喘息着,带有几分诱哄的味道,“姐,我们好久没玩词语接龙了。”
琳琅抬起水眸。
徐少杰摸了摸她的头发,夕阳透过窗片,落在她漆黑的发梢上,镀上一片浅亮的光泽。
他略微思索了一秒,“泛黄。”
琳琅很顺口借上,“黄金”
徐少杰微微勾唇一笑,颇像计谋得逞后的小孩子。
他温柔地说,“嗯……金婚。”
眼里也错落着一片光,氤氲着深深浅浅的情愫。
这不是玩笑,而是他真正的承诺。
所以,忘了他吧?
只有我,只有我能陪着你,五十年,一百年,直到生命停止。
他这么想着,然而却听见了——
“婚变。”
琳琅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看他。
“我们,还是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