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来,咬牙切齿地反问:
“不争?你让我这么长时间的憋屈都咽进肚子里,让我把我后半辈子的幸福让出去,凭什么?我不甘心,我才是有修养有能力,我才是万人瞩目的那个,凭什么让一个赝品这么猖狂,爸爸——你说这公平吗,这对我公平吗!”
她眼角留下懊恼的眼泪,然后下一刻就烦躁地用手抹掉,吸吸鼻子冷冷地说:
“我绝对不会罢休,就算死也不会,我要多会我应该拥有的一切,把那个土包子赶回她的世界去,你知道我现在生活得多难吗?那赛尔他,他就是个暴力狂,只要见面他就打我,但我无所谓,古代有勾践卧薪尝胆,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昔日吴王的羞辱,我现在每被打一下都会更深地痛恨安离琪,我恨不得吃她的肉!”
安有才也流下泪来,捶足顿胸的懊悔:
“都是我的错,琪琪,是我害了你,当初就不该让你们商业联姻,早知道咱们安氏要破产,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联姻就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悲剧,你如果遇不到凌震宇,肯定会有个爱你,懂得呵护你的男人,琪琪——放手吧!”
“就算爸爸求你了,爸爸没有能力帮你,甚至连看着你幸福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琪琪我的女儿,你原谅爸爸!”
雪儿眼泪也情不自禁留下来,声音哽咽:
“我谁也不怪,就怪安离琪,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每天一副圣母的姿态示人,其实背地里边儿就是绿茶白莲花,充其量也只是个当摆设的花瓶,一辈子还有很长,她蹦哒不了多长时间的。”
米国的天空没有一丝春节的年味,围绕在他们父女之间的是无穷无尽的孤独,懊恼跟气愤。
安有才慢慢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眼睛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夜色,轻声开口:
“琪琪,之前爸爸很害怕死亡,直到前两天问过医生,说爸爸大概没多长时间了,突然就想通了,其实人有的时候活着才是受罪,死了也就解脱了,爸爸做过那么多错事,连最爱的女儿的幸福都给不了,大半生风光无限,最后落得马革裹尸,真是生不如死。”
雪儿慢慢挪到床边,拉起他的手哭:
“爸爸,我生不如死,受了那么多苦,可还是狠不下心去死,因为我不甘心,为什么安离琪要幸福,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围在她身边,她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老公,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婚礼,更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生活……”
“爸爸——你说,这是凭什么,凭什么啊?!”
安有才的手反握住她的,泪眼婆娑地回答:
“琪琪,想开点或许不会这么苦,爸爸理解你,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你之前就是太顺,是所有人心里的宝,是最招人喜欢的女孩子,爸爸知道你接受不了落差,可是你争到又会怎样,感情不是什么东西,是抢不来的,凌震宇他不爱你……”
“我不管,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我就要他爱我,我就要嫁给他,爸爸——我真的好喜欢凌震宇,之前我也不相信离开谁活不了这种话,可是现在就觉得完全不是那回事,是你满心里都是他,根本就看不到别的男人,我真的看不到,爸爸——你救救我好不好?!”
安有才轻轻帮女儿擦眼泪,安慰着哄:
“感情的事没有办法救啊,琪琪,要自己走出来才行,爸爸现在终于知道安离琪的妈妈说只爱我一个人,她的死是我做下的,可是她也没怨言,我多少次都梦到她跟我说知道我害她,却不怨,因为她爱我,爸爸从来没有把一个乡村的丫头放在心上过,琪琪——这是报应啊,现在你也走不出,都是爸爸造的孽!”
“爸爸别说了,我心好疼,自从遇到安离琪,我所有的幸福都被打乱了,我再也没有过光鲜亮丽的自我,我怎么会罢手呢,即便是最后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拼下去,爸爸——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父女俩泪雨凝噎地面对面看着,突然安有才抬手摸她的脸,颤抖着声音问:
“女儿,整容的时候疼不疼?”
“疼啊,很疼,我有一个多月吃不下东西,只能喝一点牛奶,爸爸——我好恨啊,为什么是我承受这些,我的脸没了,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努力让自己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像她,好难啊,我付出了多少,如果你是我——你会罢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