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斤,合计两千一百多石,来的人多了,我们的盐才能变成实实在在的银子。其次,我把每石盐的价格提高到五两,弥补了这个斤两的空缺,再说了,掺沙子能加多少斤两,一斤能变两斤吗?一斤顶多加到一斤半,你算算,两千多石盐,一两二钱一石,掺沙子就算有三千石,也只能卖三千两银子左右,扣除损耗交每年的折色都不够。不掺沙子,能卖一万多两,哪个划算?”
林伟业觉得很有说理,点点头,一旁的谭山呆若木鸡。这夏老爷算术如此厉害,是只识得几个字的谭山无法望其项背的,古代读书只读圣人文章,就算秀才举人大多也不会算数,账房先生也只能打算盘,不可能这么流畅的心算。
这还不是让谭山最吃惊的,让他想不到的是,盐还可以这么卖——祖祖辈辈都是掺沙子卖盐,从没想过不掺沙子少了斤两还可以卖更多的钱,这么看着简单的道理,盐场几辈人都没想到过,包括盘剥村民敲髓吸血的胡老爷。
谭山不禁用仰视的眼光去看夏天南,老天莫非看到马袅村的苦难,派出了这么一个能打会算的救星,来拯救村民于水火之间?
且不提老村长的内心活动,第一笔生意谈妥后,张明礼第二日就带着人手来交钱提盐,顺便还带来了两个客人,都是他的同乡,分别买了一百石和两百石。夏天南也不食言,盐里不掺任何东西,也送了张明礼三石盐。这三笔生意一做,就是两千两银子到手。
夏天南兑现承诺,先行拿出四百两分给村民,村里四百多户,每户分了一两碎银子,用他事后和林伟业说的话,这叫收买人心。
村民穷困了多年,连银子都极少见过,省吃俭用的话,一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用个把月,骤然得了这么多钱,均是喜极而泣。
谭山倒是清醒,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带领村民给夏天南二人下跪感恩:“多谢二位老爷!”
林伟业很不习惯这下跪的礼节,浑身不自在,倒是夏天南入乡随俗,欣然接受了村民的行礼。
有了分红的刺激,马袅村全体村民陷入了大生产的狂热中,男女老少轮流上工,夜以继日投入到伟大的晒盐工作中,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盐的生产不仅完全恢复,产量比往年还略有提高。村长谭山粗略估算,照眼前的生产速度,年产量可以突破三十万斤,比往常最好的年头都要多出五六万斤。
销售方面的成绩也很喜人,古往今来,商人的嗅觉总是最敏锐的,马袅盐场卖盐不掺沙子的消息很快在中小盐商中传开,哪怕比别的盐场贵,也阻挡不了盐商纷纷前来。而且,爆发出生产热情的马袅盐场不是其他死气沉沉的盐场可以比拟的,出盐量有保证,而且无需任何打点的开销,一手交钱一手交盐,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一时间,马袅盐场成了琼州大大小小的盐场中最景气的盐场,其他盐场管事想效仿,却下不了决心不掺沙子,更舍不得给下贱的盐丁分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盐商们往这里跑,有不甘心的偷偷往提举司递了条子,指望能约束下疯狂的马袅盐场,这些却是夏天南和林伟业不知道的。
马袅村盐场护卫队仍然坚持着训练,虽然部分村民认为胡家已经别打跑了,五十名壮劳力不去盐场,天天举着长矛刺来刺去没有意义,但鉴于对夏老爷的尊敬,没有人敢当面质疑。
一天午饭后,杨由基跑来报告,说是训练时发现最近几天老有陌生人在村外晃悠,很是可疑。
夏天南一听,立刻宣布护卫队进入警戒状态,枪不离身,其他在盐场上工的村民保持警惕,出入必须成群结队,不得落单。
林伟业说:“难道是胡家不死心,想报仇?”
夏天南冷笑道:“恐怕不光是报仇,还想顺带夺回盐场,现在盐场红火,是人就会眼热。而且这次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次吃了亏,这次怕是有备而来。”
杨由基和黄汉生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黄汉生开口说:“禀夏老爷,我们二人猎户出身,会射箭,希望能为老爷出份力。”
“哦?这倒是好消息,你们哪来的弓箭?”夏天南知道这个时代弓箭的重要性,弓箭可是官府禁止持有的,远程打击力量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黄汉生和杨由基对视一眼,说:“不瞒老爷,弓是我们打猎自制的,逃到琼州也一并带来了,平时收藏的严实,不敢让别人知道,连谭村长也不知道。眼下老爷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可不能让小人破坏,这弓是时候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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