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花甲之年,谁能想到竟然还能受利欲所惑。”
“迳勿已经明白了孟治的动因?”
“大抵吧。”兰庭摇了摇头:“孟治来南京任礼部尚书,实则与赋闲并无多大差异了,祖父从前倒也说过,孟治于仕途之志,其实远大,他也并非没有入阁辅政的机遇,但而今却被排挤出中枢……花甲之年应当已经让他心怀时不待己之忧,所以才会受人蹿唆,涉步邪径。”
“迳勿也莫要过于自责。”春归叹一声气。
“是我失察,导致殿下险些于野狼岭遇害,即便是元亥之死,也有我失察之过,可惜了元公如此不阿忠良,原本可以为盛世之治效力,竟死于阴谋诡毒。”兰庭又重重一擂茶案:“我终究是太过保守了,其实元公的谏议并无谬错,官派粮长制着实应当废除,我与元公,论来政见并无相左。”
但事实就是如此,根治官派粮长之弊尚且会面临这多阻碍,更不提彻底废除了,兰庭当初真要提出这样的议案,压根就无法在朝议时通过,他不是乐意保守,是现实不容激进,但兰庭从来坚信废除官派
粮长制乃日后必行之事,只不过需要采取按部就班的方式。
元亥若不死,将来可为彻底改革税法的核心人物。
兰庭大约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他只要更机警些,只要更加全面掌握江南人事,并更细心防控,也许就能挽救元亥免于毒害,而如今再是惩诫凶徒,都无法追回那条逝去的性命了。
这一晚安平院的气氛十分沉闷。
但霁泽院的气氛却相当的好。
周王并没有“临幸”,陶芳林照旧心花怒放。
因为她刚答应了钱夫人努力撮合方家女嫁入曹国公府,钱夫人就一点不含糊的送给了她一笔重礼,话里言间还不无暗示——钱柏坡怎会与周王为敌?便是袁阁老,针对者也无非轩翥堂而已了,临淄王与周王不管谁胜谁负,胜的那位固然是日后的君帝,败的那位照样是君帝的手足至亲,哪里至于手足相残你死我活。临淄王若胜出,追究的无非是晋国公和赵兰庭而已,届时董、赵二姓势除,陶才人还愁不能把董妃取而代之?要是周王获胜,钱家势必便会奉效储君,自然也会不遗余力相助陶才人母仪天下。
可是就连淑绢竟都觉得陶才人过于自大了,没忍住劝谏:“殿下虽不阻止才人和钱夫人来往,但奴婢认为……才人也莫轻信了钱夫人的花言巧语,临淄王若得储,是必定不会放过殿下的,钱家那时也必定过河拆桥,才人何必急着当真撮合这门姻缘?”
“临淄王不可能得储。”陶芳林胸有成竹道:“但钱柏坡看准了一点,殿下不会手足相残触及皇上的忌讳,临淄王即便落败,只要钱柏坡另投明主,殿下又何至于赶尽杀绝?且只要钱柏坡效忠于我,我便会说服殿下利用钱柏坡掣肘赵兰庭,我当然不会容忍轩翥堂势大权重,我有把握……利用顾春归,造成殿下与赵兰庭君臣反目,什么晋国公,什么宁国公,别看他们此时得殿下看重,有朝一日……功高盖主必为逆臣,殿下需要我这一派势力剿除逆臣,而我的势力,现在已经到了时机积蓄。”
淑绢完全不明白她家主人的计划,您确定现在和临淄王勾结当真能够奠定母仪天下的基础?而不是……钱夫人仿佛是把陶才人您当傻子利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