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听宋妈妈提起过。
“她老人家是嫌我闹腾,不指着我继续服侍大奶奶,又生怕我给大奶奶惹来祸事,所以……我妈说柴生哥就是个可靠人,且和柴婶都已经有商有量了,这不大奶奶要跟着大爷来金陵,所以我妈还没来得及开口嘛。”菊羞唉声叹气。
“怎么你看不上柴生哥不成?”
“柴生哥的确人好,不过我若嫁了他,岂不没法服侍大奶奶了?我可不想和大奶奶分开,大奶奶行行好,多少废些心,把我配个太师府的家生子,我嫁了人后照样可以在大奶奶身边服侍。”菊羞把春归摇了几摇:“姐姐也跟我是一个想法,不过我妈认为姐姐比我稳重,也并不愿意让姐姐嫁去外头,你道我妈瞅中的大女婿是谁?是汤回!这人选多合适?不过既然姐姐也乐意,我就不和姐姐争抢了,我可就指着大奶奶废心呢!”
春归被菊羞摇得脑袋都晕了,扶着案几稳住身体,无可奈何道:“好好好,我答应了还不成?等回了京城我就召集家生子排着队让你挑选夫婿,我不嫌弃你,由得你姐妹两个意愿,咱们仨儿这辈子就拴在一起过还不成?”
要说来春归还真认为柴生娶了梅妒、菊羞姐妹之一是桩不错的姻缘,但看来这姐两个都发了柴生“良人证”——虽说是在一起长大,但从来就不曾对柴生动情,否则也不会毫不犹豫选择“主仆之义”了,爱慕之情是不能强求的,春归当然希望他们三个……被她视作亲人的柴生和梅妒姐两都能得到各自的美满幸
福。
听菊羞的言外之意,梅妒倒是看中了汤回,等过了这一段儿,不如先让兰庭探探汤回的口风,春归如此打算着。
江淮二地其实也属近邻,没几日周王的亲卫便赶来接应了,这回暗巡的事是彻底泡了汤,周王也没必要再隐藏行踪,改行水路,尽快抵达南京。
吴王宫曾经是太祖皇帝旧居,所以虽是王府的建制却命名为王宫,这回乃今上指定为周王此回监政的行邸,兰庭虽说并未得此指定,但周王为了便宜行事,出京前就已求得了圣允,所以太师府的家眷也是暂住在吴王宫里,不过倒也不至于和陶才人在同个屋檐下相处。
兰庭和春归是住在与中轴正院邻近的一个跨院里,严格说来并不算内宅范畴,往内宅去还得穿过一条甬道,他们住的这个跨院名为“安平”,很中规中矩的名号。
二姑娘兰心就住在安平院最后一排的厢房,阮中士算是与兰心同住,而春归外祖父一家是住在另一个名为“安乐”的跨院里,但春归却在陶芳林居住的霁泽院内,遇见了她的大表姐李琬琰。
这才是春归回到南京住进吴王宫的次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正式拜会外祖父道声平安。
原本呢,春归也并不乐意和陶芳林叙旧,奈何她是受了周王委托,答应下来助着陶才人留意留意吴王宫里人事,争取杜绝敌党耳目在内宅生事——吴王宫原本就是亲王府建制,又曾因为太祖旧居,所以还经过了几回扩建,如此阔大的府第想要维系整洁而不落衰颓之气当然需要偌大一群宫人扫洒修护,周王只是在此短住,自然不可能将吴王宫的宫人尽数更换为周王府的奴婢,事实上他也没有带来这么多人手。
安平院也就罢了,有青萍菊羞等人服侍足够,春归完全可以将内监宫婢“拒之门外”,关上院门过自己的清净日子,不必提防耳目窥刺,但陶芳林是住在内宅,光她的霁泽院就极阔大,无法完全杜绝周王府之外的人手,就更不提“散落”在其余苑院的尉为庞大的宫人群体了,这些人固然并非全都是敌党耳目,但难免有敌党耳目参杂其中,周王对陶才人的能力一点不放心,所以委托了春归协助甄选,最好是能将耳目剔除干净,尽可能不让内宅成为泄密之处。
这原本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善的事体,但相比周王及其家眷还能称作正主,兰庭与她自然只是客居而已,客居要尽客居的礼节,次日先得见上一见陶氏客套应酬。
怎知她的大表姐竟然已经和陶才人要好上了。
“表嫂可终于来了。”陶芳林拉着春归的手,好一番眉开眼笑的作态:“表嫂有所不知,这么大处宫苑单让我一人住着,我心里可瘆得慌,一阵阵的发寒发虚,就别提入夜之后如何了,白昼都找不见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惊寂得着实难忍,多得是琬姐姐答应了我,搬进内苑来住在霁朗院,我也算是找着个伴儿。”
春归:……
她们两个倒是姐妹相称上了!看来自己还真低估了大表姐的野心,她究竟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