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柔仍然没有等到大爷的任何亲近,更让她气恨沮丧的是,那晚大爷在斥鷃园里安置,虽守着规矩和大奶奶分房而息,如今又不能再让小厮书童在居院里值夜,从卧房的铺置到侍候洗漱,竟然是大奶奶的人在旁服侍,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和柔自认为她不是个得陇望蜀不知规矩的人,那时听说未来大奶奶也许是晋国公府的嫡女,和柔就打算好了今后对主母言听计众恭顺敬奉,从俯首听命的通房丫鬟熬到一儿半女的小妾姨娘就算功德圆满,本本份份完成朱夫人从前的期许,人们说起她来都道一声忠厚温顺。
她一点也不想和大奶奶争夺什么,可都怪命运多舛,怎么就让沈夫人算计得逞,糟蹋了大爷的良缘。
顾氏根本就配不上大爷,莫说董姑娘,连我都不如!
这就是和柔的想法,并不是她不自量力,谁让顾氏出身落魄呢?且还生得如此狐媚,倘若朱夫人在,哪里会认这样一个红颜祸水的儿媳,就是放在大爷身边当个丫鬟,顾氏因那张脸原本也不够资格。
像太师府这样的门第,娶妇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女子端庄秀丽贤良温顺,像顾氏这样唯有姿色入门就敢顶撞曹妈妈的女子,正该一封休书了结,只不过……谁让她有沈夫人撑腰,连老太太此时也不得不顾忌着皇后娘娘,大爷为了前程,也只好暂时和顾氏虚以委蛇。
不过曹妈妈说得也对,只要抓住顾氏的把柄,闹得阖府不容,沈夫人还哪里保得住她?能干脆利落休弃顾氏最好,到时大爷说不定还能挽回和晋国公府的婚事。
我不是不能俯首听命,但我的主母只有晋国公府嫡女这样的大家闺秀才够格。
和柔坚定的想着她莫名其妙的志向,却被春归笑吟吟的注视盯得浑身刺痛,脸上颤颤巍巍的拉出点笑容来,心在不焉的敷衍道:“奴婢哪里懂得这些事儿,只怕大奶奶有心要教,奴婢这脑子也是学不了的。”
“我也不是为了勉强你为不能为的事才叫你过来。”春归这才道:“就是想再告诫你一声儿,既然不懂得如何摆置陈设,今后便莫在这些事情上头废心了……对了青萍,让宋妈妈集合斥鷃园时的奴婢,都通知一声儿,今后院子里无论是亭台还是室内的摆设布置,谁也不能自作主张挪动搬移。”
和柔心下像被泼了一勺滚油,面皮上难免也有些抽搐,无论和应诺都甚僵硬,春归也没再更让她难堪,挥挥手放了行,反而是和柔走出不远,竟脚下一绊摔出老大个动静,春归一望,原来是有个仆妇从她照面的方向过来,连忙把和柔扶了起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和柔似乎急着摇头,那仆妇暗暗的眼锋往亭子里过来,似有不满责备的意思。
“太气人了,见缝插针的诋辱大奶奶!”梅妒今日果然“多多生气”。
春归却笑道:“她摔得这样重,不过换来几句仆妇的嚼牙,我们在旁反而能看个乐呵。”
她突然却想起了一人来:“我以为当回到太师府,就能再看娇枝妖妖娆娆的身法手段,这都两日过去了她还潜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娇枝便是娇兰,说来还是在回京城的途中,春归才后知后觉想起顾老太太所赐的这位丫鬟名字犯了太师府兰字辈的一应公子、姑娘,就算兰庭不怎么介意也保不住人家也不介意,连忙才替娇兰改名儿,她却懒得废脑,把这一任务交给了跃跃欲试的菊羞。
菊羞说出“娇枝”两字时春归险些没有一头栽倒,指着那丫鬟捧着小腹:“别人婀娜苗条的小身段儿,你居然取个‘饺子’的谐音,讽刺谁一肚子肉呢?”
但娇枝的名儿还是如此愉快的被菊羞丫头一锤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