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只觉这一生中,从未遇到这么古怪,这么令他为难的事。
情报越来越多,可霍峻却越来越糊涂,别说李翊的计谋,就连李翊到底要干什么,他都全然摸不到头绪。
而且,他的苦难还没有终止,就在第二天,第三个信使也到了。
让霍峻兴奋不已的是,这个信使是活的!
“将军,弟兄们在城外尸堆里埋伏了一夜,果然等到了!可惜您没见到,兄弟们举着盾牌,架着弓弩跳出来的时候,唐军骑兵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报信的军士兴高采烈的夸耀着功绩,哪像是只救下了个信使,倒像是打败了唐军,活捉了李翊一样。
不过,只要看到一向沉稳的霍峻也喜形于色,这些军士的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只见霍峻高兴的说道:“好,很好,兄弟们的功劳,某记下了,日后定会在陛下面前为各位请功!”
众人齐声道:“谢将军!”
信使被带到霍峻面前的时候,赵累也赶到了。霍峻毫不耽搁,当即开始盘问:“你是何人?从何处来?信到底是谁写的?”
霍峻自从十五六岁就跟随其兄长霍笃从军,至今已有十余年,枪下的冤魂何止百数,一身杀气有若实质一般。执掌大军,又在这层杀气之上,笼罩了一层威严,声色俱厉的喝问出声,连赵累都觉得心头一跳,背脊一凉,那个信使的感受更是可想而知。
“在下……我……”转眼间,那人额上就见了汗。
“哼!”霍峻怒哼一声,那人身子猛的一颤,突然跪倒,放声大哭道:“将军,小的是被逼的,求求您,不要杀我,饶我一命吧!”
原来是这个脓包!
霍峻与赵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李翊弄巧成拙,气数已尽!
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霍峻冷声喝道:“起来好好说话。你若不隐瞒,某便留你一条狗命!”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将军的大恩大德……请将军垂询。”被霍峻的气势所慑,那信使的感激涕零只说了一半。这人也是个聪明人,念头一转,就知道霍峻的意思了。不等霍峻再问,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起霍峻最初的问题来。
“小的尹耿,在夜郎县任工官……”
东汉诸县出产盐的,置盐官,负责管理盐场、盐矿,征收盐税。出产铁的县置铁官,负责冶炼、铸造。在手工业发达的县置工官,负责管理工匠、征收工商税赋。在水产发达的县置水官,负责管理渔场、征收税赋。以上这些官吏不隶属于郡县,均隶属于少府,属于派出机关。
霍峻打断尹耿的话,问道:“你是平夷尹家的人?”
尹耿眼睛一亮:“将军明鉴,某正是尹家旁系。将军可是与我家哪位长辈……”
“继续往下说!”霍峻不动声色,又是一声冷喝。
“是,是!”尹耿一缩脖子,立时又换回了先前的自称,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来,“十月,唐军大举南下,牂牁郡太守朱褒投降,包括我尹家在内的平夷四大家族都沦落敌手……”
这些情报都相当旧了,霍峻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仍然听得很认真,旧情报也是情报,说不定隐藏着什么线索呢。
这个活信使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好的情报了,通过此人,很可能得以判断出李翊的最终目的!
那信使继续说道:“就在两天前,唐军的一个幕僚提审了小的……”
“是怎样一个人?”赵累插嘴打断道。
尹耿不假思索的说道:“是个年轻人,手里拿了一把白色的扇子,看上去就像是个小白脸,但做事却……”
“诸葛亮!”只听了一半,赵累就做出了论断。
尹耿看看赵累,又瞅瞅霍峻,见后者点头示意,于是继续说道:“他说……让小的假扮信使,送封书信进城,就会善待我的家人,哪怕小的死了也一样,若是有反复,就一个不留的全杀光。事先说的好好的,谁想半路上,追兵却突然放起箭来,要不是,要不是……”
也不知是想起家人可能遭受屠戮,还是怕霍峻算账,他越说越慢,最后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咳了几声,继而又是大哭起来。
霍峻不去理他,转向赵累问道:“子积,你怎么看?”
“应该都是真话。”赵累缓缓点头,战局的演变和假信的事,都在他和霍峻预计之中,合情合理,不应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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